承,而董承的骄横是尽人皆知的,曹公击败他之后又杀了他,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的罪状吧? 终于有议郎与自己同僚悄悄议论起来:“刘备仅仅是遣使进京,表示愿意迎接天子,他何曾带来什么贡物呢?曹公却这样一片赤诚忠心,时时照顾着咱们。若依我看,天子不如留在兖州,由曹公来供奉为上呢。” 这样的话语在天子行辕中悄悄流传,甚至钻进了伏后的耳朵里。 这位皇后在宫中时十分简朴,从不讲究穿戴,现下每日赶路,却一反常态地打扮起来,每日都要换一身新衣,于是宫女们也只能每天到了营地之后,熬夜为她裁制新衣。 她现下一身绛色百鸟纹深衣,头上的金步摇和玉搔头沉甸甸地坠着发髻,腰间数样配饰不时因为主人的动作而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她就那样端肃地坐在上首位,凛然威仪仿佛压迫得下首处的黄门无法抬头,唯唯诺诺。 但在刘晔、董昭这些明眼人眼里,伏后这样作态不过是一个可怜妇人为了丈夫的尊严,所作出的最后的挣扎罢了。 她不希望任何人看轻天子的威仪,她想要天子的权势稳固,也想要她的皇子在百年之后能够妥帖地继承大统,而不是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宗室,守在破落的领地里每日哀叹自己的父母为什么那样无能。 她根本不觉得在争夺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而只觉得是在守卫她应得的天命。 于是,“天命”悄悄地来了。 “天子不能去徐州,若去徐州,恐刘备将生不臣之心哪,只是曹公势微,又见朝中许多大臣已为刘备朋党,因而不敢言明。”黄门小心地转述道。 伏后听了,脸上没有一丝动容,“不去徐州,难道要留在他的兖州吗?” “曹公虽势微,若奉天子,必讨不臣!袁绍兴暴兵,诛义军,曹公必讨之!”黄门推心置腹地劝道,“况且皇后细想,天下现有三位刘氏诸侯,其势大也!为诸侯故,他难道有胆量对天子不敬吗?” 那张涂抹过脂粉,但仍然显得有些疲惫的脸微微动容了。 曹操在对她示弱,伏后想,这种示弱同时也是一种示好,他在企图说服她,并且拿出来的理由极其充分。 天下有三位刘氏诸侯,河北又有袁绍势大,曹操居于夹缝之间,艰难求存,只要刘氏诸侯不灭,曹操就绝不敢对天子不敬。 天子若去徐州,是投靠刘备去了。 若是去的兖州,则是与曹操互为唇齿,相互依靠,这样的关系难道不是更加坚固吗? 她心中已经想好,话锋便悄悄转了。 “你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她说道,“这是天子才能决断的大事,我毕竟只是个妇人。” “皇后承宗庙,母天下,岂是寻常妇人可比!” 这句寻常的奉承话放在这里,却让伏后心中很是妥帖,因而黄门见了她冰山一样的神色终于有了消融的痕迹,也就放心地继续说下去了: “况且不其侯累世名儒,朝野之中谁不倚重?皇后只要宣他觐见……” 伏后认真地听着,终于下定了决心。 吕布不知道大臣们都在聊什么,也不知道伏后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只是从一个武将的角度,觉得有些事开始不对。 比如说夏侯惇这次进京除却带了大批辎重之外,还带了三千兵马过来。 这原本很正常,即使是天子东巡也完全有可能遭遇贼寇,除却他的并州军,南军千余人,西军千余人,这些禁军需要日夜守卫营地,因此调防人手必然需要增加,夏侯惇带人过来,减轻禁军一部分负担,这是极细心妥帖的举动。 自从御驾上路,每日扎营时,夏侯惇都会用兖州军与禁军换防,并且在营中备好酒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