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了歪头,“是用什么换的?” “那个就不能告诉阿白了。”董卓脸上的潮红已经慢慢褪去,即使是在殿内一片昏暗的烛火映衬下,也将要掩饰不住灰败的脸色,“拿了去玩吧。” 董白拿起那匣价值连城的棋子,抱在怀中,脸上绽开了一个桃花般鲜妍的微笑,“那就多谢大父了!” 殿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恭敬地立在那里,未曾进殿。但董卓那双年轻时堪比鹰隼的眼睛已经将他认了出来,于是微笑着摸了摸几乎已经全白的胡须,“快去寻你那些女伴玩吧。” 这股新奇的喜悦充满了董白的脑海,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同那些公卿世家的女孩儿显摆一下她新得来的玩物,因此也就忘记了她来寻大父究竟所为何事,匆匆行了个礼后,几乎是一路小跑出了这座宫殿,她身上裹着的那件蜀锦罩袍在昏黄灯火之下闪着金红流丽的光辉,而当她出了殿时,蜀锦上细密的金银线便转为春光般美丽的色泽。 待得董白离开后,董卓脸上最后一丝慈爱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的确是用更好的东西与池阳辛氏换来了这盒六博棋,那就是仁慈地允许他们为自己选择一个埋骨地,而不是在夷族之后被随意丢弃到城外的乱葬岗,任由野狗啃食他们的碎肢。 ——包括那个骄傲的,不肯将这盒棋子送给阿白的辛家三娘 “是伯喈吗?”董卓疲惫地招了招手,“先生不必如此拘礼。” 在世人看来,醇酒与美色是不能令人清醒的,但在蔡邕看来,这两样东西虽然不能令太师清醒,却能让他稍微将注意力放在宫殿里的享受上,而这对于董卓的治国水平而言,已经算是难得的清醒之举。 “明公,臣刚刚去城尉处问询过,城中饿毙者……” 那张肥胖、苍老而又憔悴的脸上突然暴起了青筋,“孤已经竭尽所能了!” 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关中世家不肯恭敬地服从太师之命,将他们的钱粮运至长安,以解小钱之危,董卓因此开始在朝中挑挑选选地杀起了人。 只要是家族在关中的,又没有拿出足够钱粮的官员,都在太师阴鸷的目光下瑟瑟发抖,朝不保夕。即使如此,他仍然榨不出足够的粮食,这甚至令董卓感到狐疑。 难道是他太仁慈了,所以这些官员不够怕他吗? 他琢磨出了很多种杀人方式,比如说先断其舌,次斩手足,次凿其眼目,以镬煮之。未及得死,偃转杯案间,将这些血淋淋的,还没有断气的东西呈给宴会的客人们看。那些公卿吓得连裤子都尿了,却仍然不肯出钱! “孤还能怎么样?!”董卓想到这里,竟然感到了莫名的委屈,“孤那些存粮,是要供给凉并二州兵马的,若失了钱粮根本,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矣!” “明公威德,诚为巍巍,但依臣看来,畏威不如怀德,”蔡邕斟酌言辞,小心翼翼,“明公何不交好三辅世家,而后……” 他暂时地止住了自己的声音,因为董卓费力地要从席子上爬起来,但这位年轻时“双带两鞬,左右驰射”的武将竟然像一滩软泥一样,瘫在那里无法起身。 见到小黄门弯下腰去扶太师,蔡邕如梦初醒一般,上前连忙也搭了一把手,终于令董卓站起身来。 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眼里闪着愤怒的火光,他的胸膛剧烈起伏,连呼吸都变得费力起来。 “孤就是要令他们畏孤之威!”他咆哮道,“孤要下令,自长安至关中,若有不忠不孝,反叛悖逆之徒,人人皆可举发!孤倒要看看!孤到底杀不杀得尽这些逆贼!” 蔡邕错愕地望着这个大汉王朝实际的掌控者,老子曾言,“治大国若烹小鲜”,他想,如果治国当真像煎一条小鱼那样,毫无疑问,这位董太师的粗暴手段是要将这条小鱼彻底的煎烂煎碎了。 陆咸鱼掐了一下自己的腰,感觉有点怀疑人生。 她胖了。 说起来很可耻,虽然长安城内处处在饿死人,但她确实胖了一点。因为都亭侯府的伙食比以前更好了,以前都亭侯府的采买出门采购是用钱的,但别人也有钱,尤其是那些世代公卿,因此最高端的食材还需要你争我夺一下。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