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人太多,每天都有无数个。土地裂开,吃掉他们的尸体,然后这些痛苦的魂灵开始上升,一点点褪去了污浊的颜色。 死魂灵遇上了巨龙的吐息,它们就变成了雪,降临到地面上。 这是只有贝尔维娜一个人知道的事情。 她在八岁那年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过女仆,可是女仆不相信,还向她的父亲告状,说她是个“诡异而阴森”的孩子。 所有人都不相信雪是死人的灵魂变出来的,明明它跟骨灰那么相似,一样是冰冷的,一样是絮状的。 贝尔维娜喜欢雪天。 整个大地都被骨灰覆盖着,农作物完全沉入死人堆里,那些散发出臭味的牲畜也被冰冷的雪堆淹没了。整个公爵城堡,包括这个旧钟塔在内,全是熟悉而陌生的气息,那些死去的,再也见不到的人借由雪天,又一次回到人世间。那些被丑陋的尸体所浸泡过的土壤被美丽的雪覆盖住了,这让贝尔维娜不那么害怕地面。 下雪吧下雪吧下雪吧下雪吧下雪吧下雪吧下雪吧下雪吧下雪吧下雪吧…… 让雪遮住地面,让雪淹没高塔。 贝尔维娜站在旧钟塔最高的地方,望着空白的雪地露出空白的笑容。 然后她听见了“嗒嗒嗒”的脚步声。 她的笑容真的变成了空白。 这是铁靴踩在木制阶梯上的声音,非常急促,非常有力,很强势地扰乱了贝尔维娜的心跳。 “嗒嗒嗒。” 是怎么样的人呢? 谁会接近这座旧钟塔? 贝尔维娜用纯白色的裙摆擦干净手里沾着黏稠血液的剔骨刀。 “嗒嗒嗒。” 是个皮肤微黑的骑士吧。 穿着蠢笨的钢铁铠甲,腰间系着杀敌前先划伤自己的长剑。他们有时候还会给自己系个披风,只要用一支箭就能把他们连人带披风钉在树上。他们蠢头蠢脑地杀敌,在奔上战场前就已经用这身铠甲压死了好几匹马,可是他们在战场上的作用甚至不如一匹马。 脱掉那身铠甲呢? “嗒嗒嗒。” 声音是这样的接近,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贝尔维娜把剔骨刀扎进自己大腿,她一下跌坐在地上,迅速感受到了地面上那些半干涸状态的黏稠血液。她裙子的下摆汲了血,纯白色变成了淡粉色,就像一株缓慢绽放的花。 有些血液是凝固的,而且满地血液中还有些不是血的内脏碎片。它们被人用磨蹭而混乱的刀法切割成指甲盖大小,混在血液之中,洒得满地都是。 贝尔维娜看着这些血舔了舔嘴唇。 如果脱掉那身铠甲,下面会有怎样结实而强壮的*? “咚咚咚!” 嗒嗒嗒的脚步声终于变成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贝尔维娜不说话,她开始低声啜泣。 加文犹豫着推开了钟塔顶层的门,他一路找上来都没发现公爵夫人,所以她只可能在这个最高层的小房间里了。 门一点点打开,他不知道里面有一个怎样的地狱在等着他。 3、 这个狭小的房子里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抹上了血。 加文第一次见识到这样匪夷所思的血液喷溅痕迹,就好像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放进榨汁机里转了三十分钟一样,这些血液里混合着肉与内脏与骨头渣。然后它被泼洒到这个房间的每一处,每一个角落,地上有一层黏稠的血垢,不知道积累了多长时间,这种恐怖的气味差点让加文吐出来。 加文感觉自己进入的根本不是房间,而是开了个窗户的内脏深处。 铁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卟兹卟兹”的声音,那些深浅不一的红黑色迅速漫过铁靴的缝隙往他脚上钻,他感觉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弄出这场面的人像是有强迫症一样将血液均匀地涂抹在房里。但是有些地方他涂不到,于是就用甩的。四周那种或是泼洒或是喷溅的痕迹显得非常疯狂,加文几乎能想象对方拎着一桶人汁用各种道具洒着玩的场面。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