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灯点起来。” 长安娇气得很,每晚顶多来梦中一趟,只要醒过来再想见到他是不可能的。横竖也睡不着了,不如将这功夫用来处理公文。 朝中最近事多,西北蝗灾,数万亩才长出稻苗的良田被啃了个精光,青黄不接饥荒成灾,陛下派人押了米银前去救济,去年才收上来的数千石上等白米,等到了灾区后竟有一多半成了发霉的陈谷子。 李在一边翻阅地方官员呈上来的灾情奏折一边气得发抖,抬头往书桌对面看了一眼:倘若长安在这儿,定要咬牙切齿狠狠骂一句“狗贪官”。 心中琢磨了一下长安的神态语气,学着他的模样将眉头拧紧倒竖,小声骂道:“狗贪官。” 然后掌不住自己笑起来。 古人云,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弹指一挥间。 李在用十年时间,围着“清流”一派极耐心地编制出一张看不见的网,而如今,终于等到收网的时候了。 贪污枉法,欺君罔上,结党营私,排除异己…… 一桩桩一件件,铁证如山辩无可辩。 当年陷害长安往温府送入银两的户部员外郎,提议搜查温府的礼部尚书,暗中串通一气盗取赈灾银两的通政司副使、泽州知州、泽州守备…… 还有指使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吏部尚书,内阁阁老,左亭芳。 眼见这些人一个个跪在金銮大殿上泣不成声抖如筛糠,李在眸色漆黑面无表情,看不出半点波澜。 圣上雷霆震怒,所有罪证由刑部彻查属实,判决很快就出来了。 涉案要员一律处斩,死后剥皮填草;财产全部抄家充公,主犯九族连坐,男子刺配充军,女子贬为奴籍,子孙三代以内不许赎买;从犯三族连坐贬为奴籍,子孙十代以内不许入仕。 温平危沉冤昭雪,追封“清勇候”昭告天下,因其无子,牌位入青龙寺享万民香火。 李在跪于御阶之前:“臣请监斩。” 圣上道:“准。” 行刑时已是冬季,李在向圣上兑现了那个十多年前的恩典,将处斩日期定在了温平危的忌日。 都城内连天大雪,天寒地冻雪厚数尺。 李在穿着靛青色绣云纹祥兽官袍,外罩一件暗灰色披风。等到行刑时辰,从监斩台上走进漫天飞雪,走到预备行刑的刽子手跟前:“你退开。” 然后从腰间抽出那柄自从长安过世之后,十几年不曾出鞘的青峰长剑。 砍人头颅比预想中要容易些,刀锋入肉,血花四溅,头颅骨碌碌沿着台阶滚下去,很快就裹在积雪中消失不见。 他将左亭芳留在了最后,往日大权在握的左阁老穿着单薄囚服,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大约是被无可避免的死亡激发出几分勇气,回头看着李在笑:“好一个……” “噗……” 雪亮的剑光一闪而过,头颅维持着最后一刻的表情,喷洒着炙热的血浆滚进了雪地里,余下的躯体抽搐片刻,很快就彻底没了声息。李在并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雪越下越大,堆积在李在的官帽上,披风上,衣服上,染出通身纯洁柔软的白色,远远望去就像是穿了件白袍一般。 他忽然抬起剑,擦去剑锋上已经凝固干涸的血迹,然后在漫天飞雪中舞了起来。 急时如雷霆骤雨,缓时如流云清风,翩若游鸿矫若惊龙,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仿佛早就刻进了骨子里。 十多年过去,他的面容历经风霜,眼角生出了细纹,连鬓发都显出几分斑白,但此时此刻,分明与当初那个竹林中凛然起舞的少年别无二致。 雪幕遮挡住了视线,模糊之中,在他身旁似乎出现了一位身着黑袍、同样拿着长剑的少年。 两人一黑一白,动作整齐划一,招式默契相合,腾挪闪转间剑光如虹,宛若曜日初升夺人心魄。 最后一招势尽,彼此相对立于飞雪之中。那少年冲着他笑:“你瞧,这世上除了我们俩,还有谁能把剑舞得如此默契好看。” 李在也笑:“嗯。” 一滴清泪自眼角刷然而落。 —— 银幕上的画面逐渐暗去,伴随余火那一滴砸进积雪里的眼泪,整部电影到此结束。 放映厅内的观众早就泣不成声,尤其是粉丝,双眼红肿上气不接下气,一个比一个哭得惨:“好虐啊……虐死我了……班长……墨哥……你们俩太惨了……” 要不是剧组早有准备,每个座位上都提前放了纸巾,这时候估计一大部分人都得被鼻涕眼泪呛死。 导演杨涛站起来:“大家别着急,还有彩蛋的!特别甜!”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