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常人无异了。 谁也不会想到沈峤这条命还是晏无师救的,但即便两人有过这样的渊源,沈峤也绝不会认为晏无师会对自己另眼相看,他心里隐约有个模糊的想法,对晏无师这个人又多了一层寒意。 认命地拿起那个竹筒,沈峤慢慢地旋开,从里面抽出被卷成一卷的竹简。 竹片削得极薄,展开来之后竟也差不多有三尺来长。 上面的字很小,但此时沈峤眼力暂时得以恢复,借着月光,倒也能看个大概。 所有人目光灼灼,俱都望住了他。 若这些目光也能化为实质,沈峤估计全身上下都已经被烧出无数个窟窿了。 他眯起眼端详字句,慢慢地,一字一句念出来:“脾藏意,后天为妄意,先天为信……” 一个毫无内力的人,音量自然是寻常,但在场大多耳力过人,依旧能听个清楚明白。 竹简上的内容不多,沈峤的速度再慢,至多半个时辰不到就念完了。 他口干舌燥将竹简还给晏无师,后者把手从他后背心移开,沈峤只觉那股洋洋暖意一下子荡然无存,眼前又慢慢恢复黑暗,而且兴许是方才用眼过度,双目像被火灼烧过,发烫似的疼痛。 他不由一手捂住眼睛,另一只手借由竹杖稳住身形,微微弓着腰喘气。 晏无师没管他,兀自拿过竹简,袍袖一振,没有二话,手一甩,那卷竹简立时化作齑粉消散在半空中。 所有人目瞪口呆。 慕容迅年轻气盛,忍不住大叫起来:“《朱阳策》残卷何等珍贵之物,竟让你给毁了!” 晏无师淡淡道:“没了的,才叫珍贵。方才他已经念了,记多记少,那是你的事情。” 慕容迅喘着粗气瞪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晏无师拍拍手,掸去衣袖上的粉末,直接转身就走,毫无恋栈。 这世上能拦下他的人不多,雪庭禅师没有动,其他人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白茸顾不得身上还有伤,紧随其后跟着离去,却不是为了追晏无师,而是为了赶紧找个地方,将方才自己记的内容写下来。 慕容迅和拓跋良哲都望向慕容沁,后者沉吟片刻,也下了决定:“走!” 三人再没看云拂衣等人一眼,转身便走。 雪庭禅师轻轻叹了口气,对云拂衣道:“云副帮主今夜受惊了,还请代贫僧向窦帮主问好。” 虽说拦下云拂衣也有他的一份子,但此时残卷已毁,云拂衣完全没了兴师问罪的兴致,只淡淡道:“大师慢走。” 待雪庭禅师离开,她让胡言胡语将手下两位堂主都扶起来,又对沈峤和陈恭道:“你们今夜的无妄之灾,全由六合帮而起,此事甚为抱歉,不知二位接下来想往哪里走,若是方便,我们可以顺道送你们一程。” 换了之前,陈恭一定兴高采烈地应下来,但今晚发生的事情,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的兴致消减许多,又不舍得放弃这个能入江湖的机会,便思忖着要如何回答才好。 旁边沈峤却已先他一步道:“多谢您的好意,我们原是打算南下投靠亲戚的,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情,现在心里害怕得很,只想加快脚程,快些到南边,我们不是江湖人,也不想牵扯进江湖事,还请这位娘子见谅。” 云拂衣沉吟道:“方才你念的那些内容,自己可还记得?” 沈峤摇摇头:“我等自幼家境贫寒,表弟大字不识,我也只是粗通文字,没读过什么经典,加上眼睛不好,那位高人也不知用了什么神通,方才将手抵在我背心,让我看见了竹简上的文字,等我念完,他的手一离开,我就又什么也看不清,更不要说记住了。” 云拂衣见他目无焦距,眼白处微微泛蓝,的确是眼睛有病的模样,心知他所说不假,难免有些遗憾,没有勉强:“也罢,我们需要连夜赶路,就先走一步了,两位若有急事求助,可至城中六合帮分堂,报上我云拂衣的名字。” 沈峤感激道谢,陈恭看了看他,也跟着道谢。 云拂衣等人并未多作停留,他们甚至连那两口箱子也不管了,胡言胡语带上两个受伤的堂主,连夜往城里赶,偌大的寺庙一下子变得更加荒凉。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陈恭轻轻拍了一下沈峤,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