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色虽然阴沉,可到底没有完全黑下来,风依旧在刮,吹得厚厚的布帘子猎猎作响。 谢瑶光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去角落里滴答滴答的更漏,站起身问他:“今日还去清虚观吗?” 天黑路滑,若是自己一个人,自然是不会顾忌这些的,但是带着阿瑶,就不得不顾及。 他稍稍一犹豫,便被谢瑶光看了出来,他的皇后娇俏地冲他笑,“去吧,要是今天不去,之后的几天还有事儿要忙,就更没有时间去了。” 谢瑶光说的是实话,即便是大臣们休沐,可作为皇帝,每天要处理的事务是不会少的,更不用说如今战事一起,不用多久,便会忙得不可开交了。 想到这儿,萧景泽点了点头,吩咐宫女和内侍们准备。 傍晚的北风,比起正午那会儿,刮得更厉害,谢瑶光又是个极怕冷的人,脚还没踏出宫殿的大门,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萧景泽见状,忙吩咐宫女将刚入冬时,命人专门给她做的那件狐裘拿出来。 出行的其他东西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没费多少工夫,俩人就已经离开了皇宫。谢瑶光坐在马车上,絮絮叨叨的给萧景泽讲自己是如何改掉除夕宴的菜单的。 她本来没什么精神,结果说到窦海山呈上来的菜单是如何豪奢,越说越生气,一时掩藏不住情绪,骂道:“御膳房那些人就跟老鼠似的,雁过都要拔毛,办这一场除夕宴,也不知道有多少银子进了趟自己的腰包,还有宗正府的那帮人,一起狼狈为奸,要不是这会儿找不到旁人来顶替他们的职位,我早就让他们滚远点了。” “何必为这种人生气。往大了说,整个朝廷上下,这样的硕鼠,数不胜数,往小了说,现在普通老百姓办个事儿,还得先上下打点。我同傅老丞相说过,这些人要么不治,要治就要连根拔起,从根上断了这股风气。”萧景泽这话说得有几分无奈,他焉能不知底下有人贪墨,可是如今他亲政才一年,手里头可用的人实在不多,想整治也是有心无力。 谢瑶光不可置否地哼哼了两声,道:“我就是心里头不舒服。” 萧景泽闻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罢了,你要是真不乐意看到这些人,直接处置了便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就得不偿失了。” “我哪有那么娇弱。”谢瑶光皱着鼻子反驳道:“我是心疼你的银子,你刚登基时大赦天下,又免了两三年的徭役赋税,国库里根本没有多少收支,如今战事一起,战马、武器、粮草,这些哪一样不要银子?你倒是大方,由得这些蛀虫在这儿东啃一口西啃一口的。” “有你这么个小算盘在,他们哪能讨得了好。”萧景泽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人说娶妻当娶贤,往后你可要帮我多盯着些。” 谢瑶光的本事萧景泽是知道的,她在给华月做伴读的时候,同黄夫人学了算术,又帮着凌氏搭理生意,那些人手脚不干净,哪怕账面上再漂亮也瞒不过她去。 也许会有很多人觉得,商贾乃末流,精于算计并不是一个女子该有的,但是在谢瑶光看来,出身高贵又如何,她上一辈子便是吃了上一辈子不食烟火的亏,这一世再不学着精明些,那不是傻吗? 萧景泽的这两句评价她十分受用,莞尔一笑,嗔怪道,“就知道使唤我。”尽管说着埋怨的话,可话里那娇嗔的意味儿,掩都掩不住。 被萧景泽这样使唤,她显然是心甘情愿的。 一个人呆着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可两个人说着话,转眼就到了清虚观门口,谢瑶光扶着萧景泽的手跳下车,看着冷冷清清只有寒风掠过的山门,无奈的笑着说:“你瞧,这么冷的天,就连小道士也不愿意在外头守门了。” 黄忠提了一盏灯笼在前面照亮,萧景泽牵着谢瑶光的手,拾级而上,大抵是小道士们白日里扫过地上的落雪,石阶上干净的很,只是入夜后,水汽结成了薄薄的一层冰,踩在上面仍有几分湿滑。 两人走的并不快,这石阶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断,等到了山门近前,都已经气喘吁吁。 吹了一路的寒风,谢瑶光白净的脸蛋冻得通红,活像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