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个庶子,可却是孙儿辈里最出挑的,遇事亦能忍,最为重要的是,谢明清同小七关系似乎不错,将来小七入主中宫,哪怕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也会帮扶着谢家一把。 说实在的,谢光正能从一介白身混到侯爵加身,心思非常人能比,他转眼就将利害分析清楚,也审时度势地放弃了不长进的儿子,至于另一个嫡子,混了多少年,还在外地做官,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谢明清闻言微怔,面色上瞧不出一丝喜意,他身子微微前倾,向谢光正拱手行了一礼,道:“侯府是祖父当家做主,断然没有孙儿置喙的余地,一切听您的意思。” 谢光正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谢明清退下,心里已经暗暗琢磨起这请废谢永安,请立谢明清的折子改如何写。 且说另一边,接受了现实的凌氏,已经开始给谢瑶光准备起嫁妆来。 大婚的礼服等一应物品自有宗正府操心,甚至连皇后的嫁妆也早就在皇帝继位时准备了起来,按理说凌氏只需要舒舒服服坐在家中,送女儿出嫁就可以了,但她却不这么想。 “你啊,要多为自己想想,活在后宫,不说是吃穿用度,就是平日打点那些宫女内侍,哪样不要银子,可别含糊。”凌氏点了点谢瑶光的额头,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她想说,现在皇帝瞧着是对你上心,可十年呢,二十年呢,热乎劲儿过去了,就会像她和谢永安那样相看两厌,人心易变,唯有钱财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可是瞧着女儿欢欢喜喜的俏模样,凌氏到底还是将这话咽了回去,她想,哪怕是念在靖国公府的份上,只要皇上能让小七能在宫里平平安安,她就放心了。 寻常人家准备的嫁妆摆在宫中不合适,所以谢瑶光从头到脚穿戴的,吃的用的,宗正府在派人来问过她的喜好之后,全数准备妥当。 凌氏给谢瑶光准备的东西堪称简单直接,她把这些年铺子里的进项抽了一大半出来,黄金千两,白银万两,全部都去钱庄兑成了锭子。 长安城的钱庄都是官家所办,凌氏这一兑,几乎把钱庄的库银都给掏空了,钱庄掌柜差点没哭出来,可偏偏他又不能不给办,未来皇后的亲娘,那是能得罪的吗? 不过幸而凌氏知道他的难处,给了他半个月的时间筹集银钱,那掌柜才从其他州府郡县调来了不少银钱填补空缺。 钱庄分了好几批才将银钱全部送来,好几口大箱子,家中库房摆不下,凌氏只得让下人腾了两个房间,来摆放这些箱子。 谢瑶光无奈地问她:“娘,你把这么大一笔钱摆在家里头,也不怕人来偷啊?” “都是要嫁人的人了,也不知你的脑袋瓜整天都在想什么,朱雀大街上夜巡的侍卫是摆设吗?再说了,咱家的护院也不是吃白饭的,快别操心这些了,你那鞋做得怎么样了?”虽说嫁妆宗正府给出了,但按长安习俗,出嫁的姑娘都要给未来夫君做一双鞋,即便是皇后也不例外。 凌氏提笔在礼单上将银钱的数目写上去,又着人采购了一些诸如绫罗绸缎、金银玉饰之类的东西,说是给谢瑶光留着赏人用的。 谢瑶光一边看她娘写礼单,一边苦着脸道:“还没呢,平日里绣个东西还觉着挺容易,可这纳鞋底真是费了老劲儿,我手都磨起泡了。”说吧还将手掌摊开,给凌氏看她手上的伤。 那水泡已经被挑开,但伤处仍是红通通的,在白皙细嫩的手掌上分外鲜明,凌氏笑骂道:“我说让丫鬟帮你把鞋底纳了,你到时候意思意思在鞋面上绣两针不就行了,你偏要自己动手,现在知道诉苦了?” 别说是世家小姐,就是富户家的千金,也鲜少有自己动手做这些的,都是绣娘准备好,象征性的绣两针,然后说成是自己亲手做的,这也算是心照不宣的事儿了,反正家里有丫鬟仆役,这些小姐们即便是嫁人,也几乎没有自己动手的时候。 谢瑶光却是个认死理的,说是要亲手做的才有诚意,凌氏是既心疼又无奈,自己娇养着的闺女啊,非得为了个男人吃这样的苦,她又忍不住暗暗埋怨了萧景泽几句,甚至还在萧景泽悄悄来看谢瑶光时,瞪了他好几眼。 接收到岳母大人不满的眼神,萧景泽下意识地摸了摸鼻梁,他听市井有俚语说,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怎么偏到了他这儿,就不一样了呢? 不过讨好岳母大人是十分有必要的,萧景泽说:“朕先前同宗正卿商量过,阿瑶入宫,敬夫人的品级也要跟着升一升为好,宗正府上了请封的折子,朕已经准了。” 谢瑶光笑,“那往后我娘就是一品诰命了?往后见着谢光正,可就不用行礼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