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欺负她嘛,现在小珠子不同从前了,没听说她家相公在关外杀敌一夜三千,刀都卷了十几把,你就不怕惹了她也变作刀下亡魂?” “我也有相公撑腰啊。”杨蔓君笑着打趣,“倒是你,什么时候才寻到如意郎君?添妆的物件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了呢。” 蒋沁打着哈哈说:“我还准备了洗三和满月礼给外甥和外甥女呢,你们什么时候生几个小毛头出来给我逗一逗?” “还是你厉害,一次封了两张嘴。”杨蔓君一左一右挽住她们,正色道,“别担心,虽然我们带得东西少,但是该有的都有,我从前在家乡时照顾父亲弟弟、打理家事也有十年功夫,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媳妇。” 说着打量两人神色,见她们将信将疑的模样,又细细解释说:“之谦虽然在晋京住了一年,但他是男人,并无太多琐碎物件,只是书籍并换洗衣物而已。我呢,先前在国公府客居,因不是长久之计,自然不可能随心随欲购置衣饰。虽然那段时间姑祖母给我添置了许多东西,但到底不是自己出的银子,也不能当做所有物不是。半月前离开时又闹得那般不愉快,所以我怎么从荆州来的,就怎么走的,就一个小包袱包了几件换洗衣裳而已。我们身无长物,当然轻车从简,到了繁兴县,县衙里有张大床就能睡,那些居家用的物件,凡是有人的地方就不怕置办不齐。至于品质什么的,金锅银锅铁锅煮出来的还不都是饭,贡品瓷碗也是泥胎塑的,还不都是一样吃喝,不碍事的。” 她遇事豁达,最令蒋沁欣赏,连声赞叹了几句,直引得巷子口往来的行人纷纷驻足看来,这才记得压低声音。 孟珠也是佩服的,却觉得既然能用好些的,又何必非要吃苦。 “并不是非要吃苦。”杨蔓君觉得这从小金尊玉贵的女孩子未必能理解,也不是非要说得明白,便转移了重点,郑重感谢过孟珠的好意,“你们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上,平时没事也会写信来,有事自然不会客气。你们别觉得我客套,我是真有事求你们帮忙的。父亲留了些银票给我当嫁妆,本来想着在晋京置办商铺或田地的,只是事出突然,还来不及打算就要离开,这一走又不知道多少年,我便想着请你们帮我询价,若有合适的,好赶快下手。” 蒋沁拍胸口保证:“包在我身上。” 孟珠也说:“这一点都不难。”又出谋划策,“只是田地收租怕赚得不多,不如置办田庄,雇了管事和长工,一年的出息能翻番。” 杨蔓君拍着她肩膀说:“我就知道找你们准没错。” 三个姑娘家满肚子话说个没完,一旁三个男人说得就简练许多。 燕驰飞到底活了两辈子,一边回想着未来一年应当发生的事情,一边不露痕迹地叮嘱倪之谦:“繁兴县是晋江沿岸的县城,也是去年水患受灾最重的城镇之一,无论从治水还是民生角度都有太多可以发挥之处,只要你肯用心,定能有出色政绩,待到三年任满,想要升迁也容易许多,可谓前途大好。” 他是妻子表兄,历来对自己也多有帮助,倪之谦自然虚心听教:“表哥放心,我定然会尽心做事,半点不会马虎。” 燕骁飞就直接得多:“沿岸那几个地段,年年治水,年年受灾,也不知道是咱们大晋的治水手段当真那般差,还是治水的银两都被贪了去。倪兄到了那边不防多搜集证据,若是芜城一带府州县官有人贪墨,就上折子弹劾他们。” “这事不能乱来。”燕驰飞阻止,“若他们当真贪墨,多年来都不曾爆出,肯定早成派系,之谦初到当地,势单力孤,一个不小心会被算计,到时只怕众口铄金,反而不妙,切忌莽撞行事。” “二哥,你什么时候变得畏畏缩缩了?”燕骁飞不满。 燕驰飞说:“不是我畏缩,连你都看得出来的问题,圣上又怎么会不生疑,他早晚会派人彻查,又何必叫之谦出头犯众怒。” 上辈子元衡帝就是在今年指派怀王前往芜城,表面是监督治水,其实暗中查探旧事,芜城知府连带下辖的知州知县全部涉及贪污治水款项,全被罢免,距今不过再有几个月时间而已。 燕驰飞当时掌管京营,心思多在训练士兵与对抗外敌上,年初时一个小知县任免的细节,他却是记不清了,顶多能肯定并非倪之谦而已。所以倪之谦此去吉凶难料,端看他自己是否行的端、坐得正,是否禁得住诱惑。 繁兴县县衙,后院。 李县令三个儿子正在堂屋玩耍,绕着一地箱笼追逐跑动,闹得收拾东西的丫鬟婆子根本不能做事。 李县令被吵得头疼,捂着胸口大喊:“再闹你们爹就给吵死了!不知道我得了心疾么?混球!” 三个孩子里最大的不过九岁,头一歪,十分熊的回了一句:“反正你官都不做了,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李县令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