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五千个发夹休想卖出好价钱,便微笑着婉拒:“不好意思,这批发夹已经有人预订了,大家要是喜欢的话,我再去进批货,做好后到留鸿路上的玉花熟菜店门前摆摊,欢迎大家光顾……” 一名梳了两条大辫子的妇女问道:“你大约什么时候会去?能不能给我们说个大致时间?” 未免失信于人,章秀青给自己留了余地,说道:“少则十天,多则半个月!” 另一名梳着麻花辫的女孩说道:“哎,太久了,能不能提早点?” 章秀青点了点头:“好的,我尽量……” 听到这话,一群女人又站了一会,这才三三两两地离开。 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章秀青坐在昏黄的路灯下,不顾路人异样的目光,两手不停地缝制,等到章林根和石冬生推着独轮车过来找她,她已经做了一大堆。 看到两人过来,章秀青立刻站起身收拾东西,路灯将她纤瘦的身影投射在地面上,让人说不出来的心疼。章林根心里酸酸的,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到父亲的责任,让三个孩子全都出人头地。 石冬生近乎贪婪地看着章秀青秀丽的容颜,心里纵有千言万语想说,一时却不知无从说起,过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问道:“秀青,你肚子饿不饿?”说完,不待她回答,就将两块还有些温热的粢饭糕硬塞到她手中,然后急急忙忙转过身,和章林根一起将堆放在地上的几只纸箱搬到推车里。 说实话,章秀青肚子的确很饿,但没什么食欲,因为她有苦夏的毛病,一到夏天就吃不下饭,恨不得拿西瓜当饭吃,此刻看到这油腻腻的东西,越发没有胃口。更何况,她不想让石冬生越陷越深,自然不能给他任何希望。 如果给她东西的是邵寒或是马滔,她肯定是想也不想,直言拒绝,可石冬生是个敏感脆弱的少年,既是乡邻,又是同学,这般直言拒绝,也太不讲情面了。章秀青不由得为难起来,想了想,决定向幼儿园小朋友学习,有困难找爸爸:“阿爸,我已经吃饱了,这粢饭糕要不你和冬生阿哥吃吧?你们一人一块,免得浪费!” 章林根自然说好。 石冬生并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章秀青的意图?心里一片黯然。香喷喷的粢饭糕咬在嘴里,尽是苦涩的味道,咽到肚子里,万般不是滋味。 章林根倒是不挑食物,什么都吃,可是他先前去江南水乡,马滔的父母为了打听儿子的详细情况,热情得不得了,非要招待他吃饭,又是鱼又是肉的,差点没撑死。此刻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但是为了女儿,这块粢饭糕怎么也要撑下去。于是,他二话不说,接过来就吃,一吃完就打嗝,一路打到了家里。 家里没电话,没法联系,沈荷英娘三个虽然都在盼望他们父女两个早日回家,但不可能时时刻守在门口,倒是小白狗闲着没事,整天整夜地趴在院门口,此刻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立刻瘸着一条腿,跑到章秀青身边,使劲地摇尾巴。 章秀青高兴地摸了摸小白的头,扬声喊道:“妈、秀红、晓锋,我们回来了......” 村里有人拎了一篮子田螺过来,沈荷英在秤重,章晓锋在打下手,章秀红在洗碗,听到声音,三人放下手头的活,全都冲了出来。 一家人见面,自有一番叙话。 石冬生帮他们将东西搬到客堂里,跟沈荷英打了个招呼后,回了自己的家。 附近的人听到动静,全都跑过来看热闹,你一言、我一语,问他们在上海的见闻,还问他们箱子里装了什么东西?是不是发了大财?要是发了大财,千万不要忘了提携阿叔(阿姐、婶子、兄弟、妹子……)一把…… 章氏父女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一个发烟,另一个发糖,等到在场每一个人的嘴巴全都嚼动起来,章秀青打开纸箱,给他们看里面的东西,还请他们帮忙在村里宣传一下,谁要是有兴趣,明天到她家里来做头花,工钱一天一结算。 立刻就有人问工钱怎么算? 章秀青在路上已经想好了,说道:“按个算,做好一个我给两分钱,不过要是做坏或是弄丢了一个,就得赔我十块钱……”说完,拿出一个做好的蝴蝶结、一粒钮扣、一个发网、一个发卡和针线,一边示范,一边说道:“这是我做的,没做完,当中的位置要钉个钮扣,背后要缝上发卡和发网……你们看,做好后是这样子的,并不难,只要会用针线的都会做,也不繁,做一个最多五分钟。” 此时距离农忙结束刚过去半个多月,正是大家最空闲的时候,村里有大把的闲人,虽然章秀青说做坏或是弄丢一个要赔十块钱,但他们刚才都看了,这点手工活真的不难也不繁,做坏了最多拆下来重做,只要不是马大哈,弄丢的可能性并不大。 五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