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置之就好,没必要追寻太深,扰得自己心乱如麻。 “长公主……”卓印泽又道。 “本宫知道了。”俞云双道。 卓印泽原本还准备了许多激愤说辞为自己的父亲辩白,却被俞云双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给堵了回来,一时呆怔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本宫知道了。”俞云双又重复了一遍,拍了拍手上鱼食的碎屑,直起身来看向卓印泽道,“本宫听你说了这么久,也有些乏了,你且退下罢。” “那父亲……”卓印泽追问道。 “你回去告诉怀安公,当年百官联名劝阻先帝传位与本宫,本宫若真是睚眦必报之人,那这半个朝堂的人都要倒,哪里顾得上揪着他一个没什么实权的怀安公不放?”俞云双眼眸如一汪深潭,在似笑非笑间漾起潋滟波光,明媚到让人移不开眼,“如今本宫站在高位,倒台的却只有那些窃弄威权、结党谋私、构害忠良之辈,还不足以说明本宫的意思么?” 卓印泽拱手道:“长公主大度,实为常人所难及。” 俞云双抬手打断了他恭维的话:“所以怀安公也不用再动什么歪脑筋了。本宫虽然与你拜堂,嫁的却是你大哥。怀安公将一个儿子给了本宫就够了,再塞一个,长公主府里面没处搁。” 卓印泽没想到俞云双会说得如此直白,下巴恨不得贴到胸脯上,低头应是,告辞离开。 待到卓印泽走之后,俞云双负手面对水榭外的一片碧水蓝天伫立了许久,久到日头西下,湖风萧瑟,映雪都忍不住走上前去为她披大氅,她才转过身来,按住映雪的手,开口道:“你去向赵振海传个话。” 映雪由她压着手,动作却不停:“什么话?” “你让他去查一种毒,一种可以令人渐渐丧失对外界的感知,包括触觉、听觉的毒。”俞云双凝眉思忖了片刻,又补充道,“可能还有味觉。” 映雪帮她系好了大氅的襟带,行了个礼正要往出走,便又被俞云双唤住。 “殿下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俞云双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继续道:“以前我曾让他查过类似的毒,这次你务必将我的所有描述带到,并让他从彦国那里入手。” 上一次的调查,因着卓印清将下毒一事往怀安公的身上推,她信了他,线索查到了怀安公那里,便彻底断了。如今卓印清不在,她便要逆着他的意思再重新查一遍,看看究竟还是不是以前那个结果。 她谁都不信了,只信自己的眼睛。 ~ 夜幕降临,凌安城的习习微风吹到了殷城,便没那么柔和了。 马车的滚滚车轮卷着呼啸夜风,在入了殷城一户清雅宅院之后停下。 一只精致如玉雕一般的手将帘幕从里面掀开,卓印清慢吞吞地从车舆中走出,看向迎上来的阿颜,开口便问道:“他人呢?” 几乎无人不知隐阁主在凌安城中住在何处,却也极少有人知道隐阁主在殷城中还有一处宅子。 这个宅子一直被隐阁主闲置着,唯有出远门的时候需要来此处落脚,或者要藏匿什么人的时候,才会被派上用场。 阿颜便是在隐阁主将裴钧藏在此处之后,被他特意派来殷城照看裴钧的。 许久没有见到卓印清,阿颜恨不得不错眼珠子地盯着他瞧,却又怕自己压抑不住情绪,让他看出了端倪。隐忍再三,她还是垂下眼帘向着内院客房的方向一指,回答道:“裴将军方服了一剂药,此刻正在房中歇着。” 卓印清“哦”了一声,转身对着屈易道:“我们走罢。” 阿颜脚下的步子一移,有意无意地挡在了卓印清的身前:“公子路上颠簸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我已经将公子的卧房收拾出来了,公子不若先去房中休息,待到明日再见裴将军也不迟。” “现在去罢。”卓印清微笑道,“他既然知道我来了,想必也睡不着觉。” 卓印清既然做下了决定,别人是无论如何都劝不动的。 阿颜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一想到卓印清要见这人为的是谁,胸口便闷得难受,索性垂首立在路中间一言不发。 屈易见状,上前扯了扯阿颜的衣袖道:“你别在这里站着了,阁主晚上的药还未喝,你快些为阁主煎药罢。楚老先生说十方草对能克制阁主体内的五觉散之毒,轻易断不得。” 阿颜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应了。 卓印清对着阿颜道了声谢,而后越过了她,由屈易陪同向着内院的方向走去。 叆叇暮云半遮了夕阳,稀薄光线洒在后院含苞待放的石榴树间,从远处眺望而来,就像是蒙着一层光斑,煞是好看。 卓印清行至近前,够了一株带着榴花骨朵的枝桠,感慨道:“我还真是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屈易面无表情提醒道:“枝上有倒勾。”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