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安静的睡莲。 阮妃慢却规律的敲着木鱼,佛珠一粒一粒的滑过指尖,身畔灯烛摇晃,在佛像的脸上打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将那粗制滥造的佛像映的笑容诡异。 阮妃闭着眼,呼吸却不大平稳,每每入夜,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多年前,顾盈重伤在榻,昏迷不醒,她跪在养心殿外乞求皇帝彻查元凶的场景。 皇帝起初不愿见她,最终受不住她求,宣她进了养心殿。 她忍受万箭穿心之痛,带着哭腔厉声道:“皇上,元凶是谁你我心知肚明,你叫臣妾忍,可那是臣妾的亲生骨肉,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要再轮椅上度过一辈子,臣妾如何能忍!臣妾是个人啊!” 皇帝的脸颊抽了抽,硬声说:“没有证据,妄加揣测,见欢你是气糊涂了。” “有证据,一定有证据!只有陛下肯彻查——” 皇帝最终也没有给她一个答复,意在用一方锦被将所有的污秽都遮盖过去。 于是,她破釜沉舟,藏了一把剪刀在袖中,趁着给皇后请安的空子,狠狠的刺了过去。 若能玉石俱焚,手刃仇人,也是好的。 可惜—— 她挑了一下唇角,自嘲似的笑了,木鱼停顿,她纤细的手腕颤抖不止,随后握拳。 “三年了。”她的声音清冷:“赵玉燕闭上眼睛的时候都不会害怕吗?” 不知何时,她背后已经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之人,手中持了一根绷紧的麻绳,眼神阴鸷。 “也罢,我死了定化作冤魂,日日缠着她不休,直到死。”阮妃一字一句的说,嘴唇颤抖,眼眶猩红。 那刺客一步逼上来,麻绳绕上了阮妃的脖子,女人尖尖的指甲嵌进他的虎口,掐出痛苦而怨恨的伤口来。 就在此时,轩窗被破,窗外扑入一道影子,刺客被强行拉开,两人在地上翻了个滚,顾岐自袖中排出袖刀,压腕,手劲极大,狠厉,穿透那刺客的琵琶骨,几乎将他钉死在地上。 刺客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血在他背后蜿蜒如一张鲜红的铺盖展开,顾歧丢下他转身去解阮妃脖子上的麻绳。 “阮妃娘娘!”他短促的喊:“醒醒!” “七......”阮妃像一条脱水的鱼,急促的喘息,剧烈的咳嗽,几乎说不全一句话,她猛地攥住了顾歧的手腕:“七殿下!” “别怕,我带您走。”顾歧弯腰将她背起,转手从那刺客身上拔下袖刀,利索果断,他侧首道:“阮妃娘娘闭眼。” 阮妃闻言闭目,顾歧反手一刀割断了那刺客的喉咙,热血溅了满手,他分毫未曾犹豫,转身冲向门外。 他甫一拉开门,竟是万箭待发,顾歧当机立断,关门后退,“咄咄咄”数声起,燃烧的羽箭钉穿了门板,焦糊味霎时间弥漫开来。 顾歧不得已放下阮妃,“嗖”一声,数箭自大开的轩窗飞入,火星子迸溅开来,这普华庵中皆是木桌木椅,顿时隐隐有燃烧之势。 这景象实在是太像当年的无极殿了,顾歧瞳孔一阵剧烈的收缩,转身一把抓住阮妃的手臂道:“娘娘,您走得动吗?” 阮妃脖子上一道青紫色的勒痕触目惊心,她胸膛剧烈的起伏,眼睛却发亮:“我可以。” “好。”顾歧道,他起身一把扯下佛龛上的藏青色台布,又将净瓷瓶里的柳枝拔了将水倒在那台布上,往阮妃的身上一披,沉着道:“我引开他们,您从窗户爬出去,升平会在外头接应。” “好。”阮妃咬紧了嘴唇:“七殿下冒死相救,我必不能死!可七殿下你务必小心!” 顾歧微微一笑,像是喂阮妃吃了一颗定心丸:“好,待会儿见。”说完,他扛起角落里的桌子,横在身前,一脚踹开了普华庵的大门。 是夜,一向踏实肯睡的苏敛忽的一阵心悸,醒了。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凝神再听,的确是敲门声。 深更半夜敲后院门,苏敛觉得右眼皮一阵抖动,是熟悉的不祥预感,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披了件衣裳,走出门。 门开,苏敛道:“升平?”她一转眸:“这位是?” 升平张了张嘴,一时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