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特在斯维亚路已经见识到那个女人有多强健、快速而无所畏惧,但依照绮拉的描述,她简直就是女超人,太荒谬了。侯斯特从未遇过哪个女人在近身搏斗时能及得上自己——或甚至奥罗夫——之万一,不过他还是答应会小心。首先他会先上去勘查地势,拟定策略,以免落入陷阱。他一再地强调这一点,最后当他们来到紧邻着一道岩石斜坡和一座防波堤的小海湾后,由他发号施令。他叫其他人先待在车上作为掩护,他先去确认是不是这栋房子。 侯斯特喜欢清晨时分,喜欢这时刻的宁静与空气中那种变化的感觉。此时他弯着身子往前走,一面竖耳倾听。四下的漆黑令人安心——灯都熄了。他逐渐远离堤防,来到一道木围篱前,围篱栅门歪歪斜斜,旁边生长着茂密的荆棘灌木。他打开栅门,右手扶着栏杆,起步爬上陡峭木梯,不久便隐约看到上面的屋子。 屋子藏在松树与白杨树林背后,只见暗暗的轮廓,南侧有个露台,露台上有几扇玻璃门,要闯入毫无困难。乍看之下,似乎并无太大问题。他无声无息地移动着,一度还考虑自行动手,也许他该负起这个道义责任,这次总不至于比他以前的任务更棘手。恰恰相反吧。 这回没有警察、没有守卫,似乎也没有警报系统。没错,他没带冲锋枪,但其实不需要。步枪太夸张,那是绮拉多虑了,他有他的手枪、他的雷明顿,这已绰绰有余。忽然间,他不像平时先经过谨慎计划,便开始沿着屋侧,朝露台和玻璃门走去。 紧接着他僵住了,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可能只是他隐隐感觉到的一个声响、一个动静、一个危险。他抬头望向上方的方形窗,但从他的位置看不到里面。他仍静止不动,愈来愈没把握。会不会不是这间屋子? 他决定靠近一点窥探,没想到……他随即在黑暗中定住,无法动弹。他被发现了,那双曾一度盯着他看的眼睛此时正呆滞地凝视着他的方向。他应该要马上行动,应该跳上露台,直接冲进去射杀男孩。但他却再次犹豫不决,就是无法拔枪。面对那个眼神,他茫然若失。 男孩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仿佛连窗子都振动起来,直到此时侯斯特才终于挣脱麻痹状态奔上露台,一刻也未再考虑便冲破玻璃门,自认为精准无比地开枪射击,却始终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打中目标。 忽然有个充满爆发力、宛如鬼魅般的人向他扑了过来,速度之快几乎让他来不及反应。他知道自己又开了一枪,那个人也回击了,下一刻他便整个人轰然倒地,一名年轻女子摔压在他身上,她眼中的怒火是他生平仅见。他凭着直觉反应试图再次开枪,但那女子有如一头猛兽,头往后一扬……砰! 当他清醒过来,嘴里有血的味道,套头毛衣又湿又黏,肯定是挨打了。就在这时候,男孩与女子从他身边经过,他试着去抓男孩的腿,至少他是这么认为,不料忽然一口气喘不过来。 他已经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挨了打,但是谁呢?一个女人吗?这个领悟加深了他的痛楚,他躺在地上的玻璃屑与自己的鲜血当中重重喘息着,闭上了眼睛。他希望一切很快过去。张开双眼时,却赫然惊见那个女子还在。她不是走了吗?没有,她就站在桌旁,他可以看见她那双像男孩般的细腿。他拼尽全力想站起来,摸索自己的武器,同一时间也听到破窗外传来人声,紧接着他再度向女人发动攻击。 然而他还来不及采取任何行动,那女子便冷不防地往外冲,从露台一头往下栽入树林中。黑暗中枪声四起,他喃喃自语道:“杀死这些王八蛋。”但他却只能勉强起身,黯然看了看眼前的桌子。 桌上有一堆蜡笔和纸,他眼睛看着却有点心不在焉。忽然他的心好像被一只爪子给攫住。他看见一个脸色苍白的恶魔正伸出手要杀人,过了一两秒才醒悟到那个恶魔正是他自己,不由打了个寒颤。 但他仍无法转移视线,这时才注意到纸张最上面潦草写了几个字: 四点二十二分寄给警方 第二十七章 十一月二十四日早上 快速应变小组的亚朗·巴札尼在四点五十二分进入嘉布莉的别墅,看见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成大字形躺在圆桌旁的地上。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屋里似乎已经没人,但他不能冒险。刚才接到几起通报说这栋屋子发生激烈枪战,他也能听到同事在屋外的陡峭岩坡激动高喊:“这里!这里!” 巴札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度犹豫着:是否应该去瞧瞧?最后他决定先看看地上这男人的状况。四下全是碎玻璃和血迹,桌上则散置着撕碎的纸和压碎的蜡笔。地上的男子虚弱地画了个十字,嘴里嘟哝一句,大概是在祈祷,听起来像是俄语。巴札尼听懂了“欧佳”两个字。他对男子说医护人员马上就到。 “她们是姐妹。”男人用英语说。 但这话令人摸不着头绪,巴札尼没当一回事,而是开始搜男人的身以确定他没有武器。他很可能是腹部中弹,毛衣上全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