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周游,慢慢地说:“然后,他就把妈妈打死了。” 铁铲被强行塞到手里,连同几个重重的耳光。他一边哭一边在院子里挖掘了一个坑,把母亲的尸体拖了进去。 他非常冷静从容,叙述了整个过程,包括自己推落石头击杀周雪峰的经过。他一点儿也不激动,这一切对他来说就是“故事”,一个和自己虽然有关系,但是已经过去太久的故事。 但周游哭了。他的主人艰难地从轮椅上直起身,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宠物。那一刻,他心中充满了无可名状的激动,甚至顾不得表现出一丝半毫的忧伤:他想让周游永远地用这种温柔的方式拥抱自己,安慰自己,所有的肢体动作都想在交换密不可诉的誓言。 . 雨仍旧很大,卢青来坐在椅子上,和周游隔着一段距离。 他注视周游,像注视自己的咨询者。 “你想让周游爱你,所以你在进入他的‘海域’时,对他施加了暗示。”卢青来哈地叹了一口气,不知是笑还是可惜,“失败了,对吗?” 倒悬的城市里,他终于找到了周游的自我意识。浓眉大眼的少年在自己的“海域”里不必使用轮椅,他健壮高大,能跑能跳。 “……我不知道他在抗拒什么。” 卢青来这回真的笑了:“当然会抗拒。他是喜欢你的。但没有人想被别人在自己的脑子里强行植入这样的感受。” “我不理解。”青年脸色苍白,但神情平静。 卢青来忽然想,他当日对真正的周游说出自己父母的死因时,也许正是这种表情。 “然后呢?”卢青来温柔地问。他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大着胆子,伸手拍了拍周游的手背。 周游沉默。 “你很愤怒,对不对?你只知道一种让别人爱你的方式,就是篡改他们的‘海域’,可是这个方式不奏效了。你没有用了,你是这样想的,对吗?”低而沉稳的声音在小房间里回荡,卢青来注视着周游的眼睛,“你对自己感到愤怒,也对周游感到愤怒。然后呢?你想证明自己也是被人爱着的,对不对?你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用武之地的。。” 所以他转向了周义清。 进入周义清的“海域”实在太简单了。他趁着周义清沉睡的时候潜入,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防波堤,找到了周义清的自我意识。 “然后他就死了。”周游没有再详细叙述,只是言简意赅地说了这样一句,“爸爸……爸爸也疯了,他离开了家。” 卢青来抓住了周游的手指。他的周游忽然变得温顺了,但这温顺很令卢青来恼怒:原来“周游”这个名字是藏着秘密的,而这个秘密是他完全不可能分享,也不可能参与的。 想让别人爱自己,那就进入“海域”,控制他。这是周游唯一熟悉的方式。但很遗憾,他每一次都是失败的。他希望得到的爱,从来没有以他想要的方式回到他身上。 卢青来忽然紧紧攥住了周游的手,把它拉到自己胸前,按在自己的左侧胸膛上。 “控制我啊,周游……”他用的力气很大,周游被手掌传来的疼痛弄得微微皱眉,终于正眼看着卢青来。 在他漠然的眼神里,卢青来忽然大声嘶吼:“那你控制我啊!让我爱你啊!” 周游的眉头皱得更紧,随后露出轻笑:“没必要。” 卢青来的胸膛起伏。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直接地向周游表露心迹,但周游必定早就已经知道自己的想法了。 “即便我不控制你,你也已经是我的奴隶了。”周游低声说,“我不需要你说的那种感情。只要我愿意,我随时都能控制很多人喜欢我,依赖我。” “不一样……这不一样……”卢青来抓住他的手,把它们盖在自己脸上,又是愤怒,又是乞怜,“他们是被快感迷惑了,不是真的爱你。他们不爱你的,只要有机会,他们一定会立刻离开你。你忘记了吗?你说过的,你在王都区的那个哨兵朋友,边寒,他也一样……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