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场中来回巡逻,天上没有一丝云,蓝得像玉渊潭里栽种的无尽夏。彩色的纸屑和缎带在领奖台上飘扬,一个哨兵从领奖台的最高处跳下来,胸前的金牌反射了一抹刺眼阳光。 “……是你。”秦戈不敢确信,“你是那个没有花的师兄!” 谢子京脑袋靠在玻璃门上,点点头。暮色照亮了他的半张脸,闪动着一星泪光的眼睛里像藏了喟叹,也像藏了感激。怕自己情绪被秦戈识穿,他很快转开了目光:“对啊……是我。” . 如果没有任何提示,秦戈几乎不可能想起谢子京。 在他的回忆中,谢子京就如同赛后采访的记者,如同万千在观众席上观战的人,自己只是从他身边经过,但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日后打捞的印象。 当时秦戈和自己的同学结束了记者采访,正穿过领奖台前方的空隙走回自己的队伍之中。 阳光太猛烈了,他眼睛被什么东西闪了一下:是一个刚从领奖台上跳下来的哨兵,他晃动着自己的金牌。 “我靠,杨戈,是他!”伙伴拉了拉自己,“刷新高中组哨兵成绩记录的师兄!” 实际上秦戈他们和这个哨兵并不是同个学校的,除了“师兄”他们并不晓得应该如何称呼眼前的少年人,只知道他是高中组哨兵的冠军。秦戈一心想着立刻回到队伍里跟父母打电话报喜,他嗯嗯了两声,继续往前走。这时前方突然冲来两个扛着相机的老师。 “别动别动!先拍个单人照。” “师兄”正瞥着秦戈这边,老师已经朝着他按下了快门。拍完后老师一愣,抬起头来:“你花呢?没花上镜不好看啊。” “刚给别人了。”那年轻的哨兵挠挠鼻子,“有个人问我能不能给他个吻,我说不行,把花给你,你亲这个吧。” 老师:“……你……唉!那花是特地为今年的比赛设计的,花色跟金牌、制服和比赛标志都配套,没花不完美。” 通道狭窄,被两人挡着的秦戈和同学根本走不过去。秦戈手里还拿着一束花,他听到那老师的话之后,直接把它递给了哨兵。 “我这里有。”他说,“你拿着吧,师兄。” 那束花就这样,从他的手,转移到了哨兵的手里。 “谢谢。”哨兵拿着花,一直盯着他,“你叫什么?” 秦戈食中二指合并,在额角轻触后一扬,自以为帅气地撇嘴一笑:“雷锋。” 哨兵和老师都笑了。随后秦戈就立刻被狂喊着“好丢脸”的同学拉走了。他们跑回自己的队伍,一路上并没有回头。 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这一次举手之劳并不能在他记忆里留下什么深刻痕迹。但秦戈现在想起来了——谢子京桌上的相框里放着自己的照片。那实际上不是相片,而是秦戈拿着那束花递给谢子京的时候,谢子京眼中的印象。 他忘记了的事情,成为谢子京弥足珍贵的宝物,珍而重之地封存在那处小小的、艰难维系的“海域”之中。 谢子京又伸出手去捏他的脸,秦戈这次没有避开。 “你忘记了。”谢子京说,“你从没记得我。” 秦戈心想,这可怎么记得住?对于他,当日的谢子京只是一位路人。 谢子京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犹疑一瞬后,低头亲了秦戈的鼻尖。 “对不起。”秦戈低声说,“我以后都会记住的。” 谢子京忽然激动起来。他眼眶发红,紧紧将秦戈抱住了,埋头在秦戈的肩上,只是不住地深呼吸。秦戈连忙抱着他,轻拍他的背脊。 “……技能大赛之后是暑假。”谢子京喑哑的嗓音里带着被他努力掩藏的鼻音,“我接到了新希望的录取通知书。我爸很高兴,他计划要带我们去旅行,我妈说她有同学在拉萨工作,我们很快决定出发。” 秦戈愣住了。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