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红绿灯之后,他从口袋掏出糖纸扔进垃圾桶,无意间摸到了裤兜里的一张卡。 健身卡的一角,一条大鱼的影子正在游动。唐错呆看了片刻,慢慢把卡片转过来。反面印着健身房的地址,还有一个手写的手机号码。 . “健身对我来说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非常非常痛苦……我本来是有肌肉的,但是在医院做的都是办公室的工作,成日不是坐在办公楼里就是坐在车子上。”言泓一边跑步一边说话,声音有点儿喘,“虽然痛苦我总得要为自己考虑考虑,对吧?” “……你谈恋爱了?”秦戈一针见血,“别人说为了强身健体去锻炼,我信。你?我不信。能让你产生驱动力的只有一件事情,就是恋爱。” 言泓嘿了一声,没有否认:“没到恋爱的程度,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小姑娘?” “实习护士。”言泓小声说,“她就在这个健身房里练瑜伽。” 秦戈:“……所以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跟我炫耀这件事?” “我是这么无聊的人?”言泓停止了运动,语气忽转严肃,“有件正经事情想问问你怎么处理。” 二六七医院昨天夜里收治了一位患有精神障碍的年轻向导,她患有精神分裂症,思维奔逸、木僵、被害妄想等症状均有出现,病程虽然较短,但病情严重,不断声称自己已经被脑控。察看病历之后,他们发现因为没有按时吃药,她的病情发展比一般的病人更迅速,已经有自伤伤人的倾向,需要立刻住院治疗。 收治入二六七医院的哨兵或者向导,在入院之前都要由医院指定的向导对他们的“海域”进行一次简单的浮潜,并进行记录。 但是毕凡拒绝任何人进入自己的“海域”。她以近乎严防死守的方式,竭力抵抗任何向导的接近。就连注射了镇定剂之后,她的“海域”也完全呈闭锁状态,医院的向导根本无计可施。 如果没有入院的“海域”检测,二六七医院会拒绝收治。数年前曾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在没有经过“海域”检测的情况下,医院收治了一位“海域”异常的阑尾炎患者;手术之后,他驱动自己形态古怪的精神体袭击了数名医生护士,最后挟持着两位来探望病人的家属从17楼跳了下去。 “所以我们现在非常为难。”言泓说,“她是被警察送过来的,二六七必须收治,没有任何商量余地。但是现在又这样……我们特别怕会出事。” 秦戈明白了:所以医院想找一位信得过的精神调剂师,尝试进入病人的“海域”探查。 “这姑娘是叫毕凡么?”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秦戈长舒了一口气,“我的同事唐错也认识她,巡弋是没有问题,我自己也可以积累个案经验,你懂的。但你确定你们医院真的还信任我吗?” 言泓大笑:“医院当然不信任你,但是我信任,而且我的顶头上司也信任。” 他压低了声音:“那个顶头上司是蔡明月的死对头。” 秦戈扶额:“我没兴趣参与你们医院内部的派系斗争。” “我知道。”言泓回答,“只要你答应,我可以立刻秘密安排。你把巡弋的结果整理给我,最后这份检测上会写我们医院向导的名字。” 秦戈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能敌过对精神障碍患者“海域”的好奇心。 “什么时候?”他问。 “今晚。”言泓一边走向更衣室一边说,“现在。警方要求医院24小时内提供毕凡入院之后的检查结果,现在就差‘海域’没巡弋,时间就要到了。” 秦戈没有告诉言泓自己刚刚经历了一整天的高强度工作。他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出两包不知是否过期的咖啡,一起冲了喝下。精神虽然始终不见萎靡,但是他担心自己进入毕凡“海域”之后是否能够顺利离开。 他可以吸收异常“海域”里的负面情绪。对自己能否抵抗精神障碍患者的影响,他心里完全没底。……去试试吧,秦戈对自己说。他总感觉,如果不尽快成为一个具备更丰富经验的调剂师,他就没办法解读谢子京的“海域”,也没办法应对卢青来这样的人。 出门之前,秦戈给唐错发了个信息。 . 唐错的手机在裤兜里无声地亮了一下,他没有注意。 他正站在健身房前台,与梳马尾辫的前台接待大眼瞪小眼。 “先生您是……来健身吗?”前台看着他挽起的裤脚、包扎着的脚踝、脸上的纱布创可贴,还有细细的伤口,询问的口吻充满了不确定,“您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