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那股气就散了,转而有点心虚起来,假装若无其事去打量他的脸色。 他笑脸没变,说:“那就不纳了,我不想跟妾过日子。” 气氛没这么快就被她搞砸,霜娘松了口气,又开心了一下,就算他这句话是半开玩笑,而且有效期只在当下,他肯说出来也很好啊。 就转而催着他问:“我告诉你了,你要告诉我的事呢?” “我后天就要去五军营了,”周连营道,“不大舍得你。” …… 情话来得太突然,霜娘呆掉了,一个字都没回出来。 过了片刻,她的脸才慢慢红透了,结巴道:“我、我也是。” 这是他头一回在言语上直接表露情感,霜娘好想掉头去拿个小本本记上,塞到枕头下藏好。 周连营凝视着她,微笑不语,霜娘心跳得厉害,不敢直视他,但又舍不得转开视线,不知怎么,忽然在这对看里领会过来他的期望。 她俯身,又顿住,还是觉得不好意思,空着的一只手抬起来捂住了他的眼睛,才给自己找到点安全感,接着动作,亲了他一下。 然后就被接手了主导权…… 快亥时了,周连营起身要回前院去,快走到门帘处又转回来,道:“差点忘了,还有件事要同你说一下。” 霜娘在炕上气息初定,有点茫然地看他。 “你现在身边常使唤的这个丫头,有人家了没有?” “你说春雨?”霜娘怔了下,周连营从没过问过丫头的事,他连春雨的名字都叫不上来,忽然倒问起婚配来。道,“应该没有吧?但我没和她聊过这事,不知她家里私下有没有什么意向。” 周连营微点了下头:“我身边有个叫望山的小厮,就是上回去你娘家时,你给过他一碟子糕的那个,来求了我,说看上了她,求着我来跟你说一声,成全了他。” 春雨的红鸾星动得这么突然,霜娘真没料想到,努力回想了一下当日那个小厮,模糊有点印象,长得似乎还算周正。 “我明天问一问春雨,看她有没有这个意思。”霜娘道,她有点小激动,她身边的几个丫头里,这是头一个有人来求的呢,人选看着似乎还不错。 周连营想说什么,霜娘忙道:“我要问一问的,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我不能就这么给她做了主。”虽然就规矩上来说她有这个权利,但对于几个贴身丫头,她从未打算行使。 周连营一笑:“没催你,我是想说,不用这么着急,总要明年才能办事。那小子只是怕有人抢在他前头,所以早早地求一声。”孝期内,主子们的婚配都停了,下人们自然也是。 霜娘点头,她也没法那么快放春雨出去成亲,春雨再一走,她这里就要面临没人顶上的窘境了。 周连营便掀开帘子去了。 ** 翌日。 霜娘这天非常忙,她天没亮就起来了,把给周连营准备的那些东西都收拾出来,使块墨绿色绸布打了个大包袱,忙活到日头升起时弄好,抱着去给安氏过目。安氏那里也有准备一些,婆媳俩商量着,合在一起斟酌添减了小半天功夫,临近中午时才最终定下,打成两个包袱叫人送到外书房去了。 安氏留了饭,用完后,霜娘才和春雨溜达回自己院子。 回来该是午间小憩,春雨要去卧房铺床,霜娘却拉了她,只在外间坐下,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着她,笑容若有深意。 春雨被看得有点坐不住了:“奶奶?” 霜娘憋了半天了,没工夫问,这时关子也卖不了多久,笑着先问她:“六爷身边那个叫望山的小厮,你有印象没有?” 春雨点头:“我知道他。” 有门呀,霜娘眼睛一亮,跟着问:“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说话谈吐呢?讨不讨厌?” 春雨听闻,坐在那里,背脊僵了,脸色也木住了。 霜娘兴致勃勃地:“别害羞嘛,我们私下的话,你只管说——哎,我知道你见他的次数少,说不出多少来,你有几句就说几句好了。” 春雨一句也说不出来。 “……”霜娘终于意识到她这个表现不太像害羞,满心的兴奋降了温,重新探究地看了她两眼,不再迂回,直接把昨晚周连营的话转述了,然后有点小心地道,“你不愿意就直说,没关系的,我去给回了就好了。一辈子的事呢,不会勉强你的。” 就她来看,望山还蛮真心的,应该不只是想要个她身边的大丫头。因为金盏和叠翠两个都在外院,他应该多少见过,但都没有提起,那天出去见了春雨一次,就很快来求了。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