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丈——” 她来的时候还在想得叫人家怎么好,也幸得肖荃想得挺周到,就让她这么叫——反正早就对外说了,律萌是什么都不记得的了,只要不太奇怪,应该不会惹起人怀疑—— 想法是好的,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男人,人到中年,事业有成,外头养几个干女儿的,是的——到不她巢弯弯的干爹,她刚出来还没有能混上个把干爹什么的,到是见过别人的干爹,康姐也几个干爹——据说这几年跟这位都断了的,反正是康姐现在跟着的人不是他! 干爹? 要是以前人家想起这两个字,还得尊敬一下,现在嘛,干了的爹才叫干爹,不干过,哪里能叫干爹?世风日下的,好好一个词儿,都让人生生地弄歪了,小姑娘家家的,没有干爹都不好意思在小姐妹里抬头见人,那叫什么“事业有成”的带自己家里老婆出来都不好见人,非得弄个小情儿,名义上还是叫干女儿—— 是干女儿的,是干了女儿的—— 莫名的,弯弯脑袋里还真飞过这么些言论,忘记是在哪里见过的,反正就这么突然地涌上来,面上还强自镇定,——人家还彬彬有礼,至少没说她是谁谁的呀——一眼就挺毒的戳她的脸,说她才不是什么律萌的,就是个冒牌货。 弯弯的一直悬着,没敢放下来,生怕一碰,面前的所有都成了泡沫,答应了人家条件,怎么能不办好事,为了她自己着想,也得努力把事儿办到最好呀。 于是她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了。 “你姑在妇联有个会呢,估计是晚上才能着家,回家估计也晚了——”肖院长保养的挺好,没有那种常见的发福,显得清俊,还拍拍她的肩头,轻轻的,丝毫没有别的意味,“你呀,好不容易才能回得来,你姑可想你了,多住几天,也好陪陪你姑——” 他说得极其自然,仿佛她真是他的小辈,是他妻子的侄女,再没有别的干系。 难道真没认出来? 他的态度自然的叫人看不出一点异样来,也让弯弯放了心,没道理自己吓自己,吓自己不如放松自己,“好,姑丈说的对,爷爷说娘娘可疼我的,可惜我什么都记不起来,这回呢,爷爷说了,让我来见见我娘娘的——” 娘娘,第一声,就这么念,这点肖荃提醒过她的,叫她别叫错了,律家祖上是江浙人,也按着祖辈的叫法这么叫的,姑就叫“娘娘”。 肖院长闻言一笑,吃不定律老爷子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些年来,律老爷子与他大伯家的关系到是还跟以前那样密切,可与他这边,却是越来越淡了,到如今几乎是不理不睬的,“嗯,我下午还有个手术,你跟你哥一起——” 这样的吩咐再自然不过,她根本不会去怀疑什么,大院长嘛,自然是忙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忙,上班管医院行政,还管手术,总有那么个不管是有钱还是有权的病患特别要求他来动刀,就同跟风似的,非得他来动刀,仿佛别人动了刀就没有好结局一样。 第一关,算是通过了,她给自己发肯定卡,看着肖院长出去,不由对上肖荃,眼里多了点谨慎的疑惑,“你怎么知道我不、不是……”后面的话她隐在嘴里,没有说出来,要是肖院长在这里,她估计是不会问这个的。 肖荃就是看她一眼,转身上楼,“难不成你觉得自己很像律萌?” 她被噎了一下,看着他往上走,非但不等她,反而越走越快的,她也跟着往上走,人得识趣,她还是晓得的,“难、难不成我那么不像?” 就是律成铭都说她像的,律老爷子都认可的,难道是肖里说的?她忍不住这么怀疑,两兄弟呢,这点秘密估计肖里没必要替她还瞒着,也是她自己傻,还能这么问—— “肖里说的,我一般相信他。”他的双手负在身后,走到一间房前,望着她,瞳孔微缩,叫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房间都收拾好了,这里是你的房间,要是律阿姨回来了,你得怎么样应该知道的吧?” 她怎么样?她还真不知道—— “我能进去看看不?”她避开他的视线,装作不经意地往房里一看,冷不丁地又笑开脸,小脸跟迎春花一样,嫩得很,“肖里呢,他没回家吗?” “还没放学——”肖荃走开,原本堵在门前,让开了道儿,“要不里头先坐一会,我去换一身——”回了家还是一身军装儿,他还得打算休闲一点儿,没必要把家里都整的跟部队里一样,该轻松的时候就得轻松着。 她陪着笑,人家让她进去,她就进去呗—— 既来之则安之,来都来了,还能有什么不能解决的?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她仿佛看见高渐离在易水边起歌,而她就是那个刺秦的荆轲,易水边上,远远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身影,仿佛突然间觉得自己有点凄凉,这种自怨自艾的心情,还是头次有,她向来自认是一路朝前看,别想太多,别纠结太多——总有出头路! 现在嘛,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