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在背后说她的不好,说到底没有自家人体贴。 这时候,护士来了,给她量体温,说了句“张寻英,体温正常。” 这个名字很久没听人喊过,小刘差点就忘了,小刘就是她的花名,小刘小刘,下雨不愁。 小刘听起来多么亲切,就像是某个认识的人,小刘确实曾经是她一个同学,小刘长得好看,小刘的学习成绩很好,小刘家里还很有钱,那时候的张寻英粗鄙,蛮横生长,真是往横里长,她那时候特胖,明明家里没钱没给她吃过多少好东西,一路下来,别人鄙视的眼光越多,她就越是不思进取长得壮实,她是把别人的嫌弃当做养料给吸收了,不然她是长不成今天这个样子的她。 小刘很嫌弃张寻英,体育课上和大家取笑她的胸像奶牛的奶子,有时候又笑话她的脸上是月球坑,那时候,张寻英长一脸青春痘,那也不是她想长就长的,张寻英很无奈,又没办法。 后来她入了这一行,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花名叫了小刘,第一是报复,第二其实是打心里的艳羡啊。 后来的小刘到底没能成为当年的小刘,当年的张寻英胖大,其实芯里全是棉花不中用,可她的巨大一百多斤不是说假话,所以一直在后来的小刘心里没能钻出来,当年的小刘身形瘦弱却如一柄秋雨长剑带来的自卑刻在她的骨子里如影随行。 这一切都导致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张寻英还是小刘,在家里,父母知道她是张寻英,可在外面工作的事漏了馅,她哪还好意思回去,她只好是小刘,可是张寻英骨子里欺软怕硬,专门在她虚弱的时候说来就来了,就像现在这样。 病房里一共仨病床,另一张床上是个快要生的孕妇,她们三人,囊括了生与死与虚无,小刘不知道她来流产和那个要生的孕妇会不会有些相冲,但是那孕妇晚上睡觉呼声挺响,本来明天手术就有点不安,小刘被她搞到睡不着。 下床的时候,看见江钊侧躺在床上,很安详,是一夜无梦平和的模样,她觉得这孩子的睡相还挺好看,头发乌蓬蓬搭在脸上,挺可爱,她的眉眼很精致,在白天太生动了,难以捕捉,这会安静下来就被尽收眼底。 小刘突然反思她对这孩子一直很挑剔,也许是嫉妒,嫉妒这孩子年轻,嫉妒这孩子好看,可是她差点忘了,这孩子一直以来在和江鹭相依为命,像她和马敢那样搭伙过日子似的,在56号楼里各种形色的故事看多了听多了,她以前没有想到这一层。 要说比谁更有钱,她们不知道,但是说起来谁过得不好,大家都认为自己能走到时代的前头去。 小刘坐了有一会,腿悬空,慢慢麻了,有千万只蚂蚁爬,那些蚂蚁爬到了心口,酸酸疼疼的,她捶了两下,还是决定下床活动活动。 走到走廊里的窗户口,居高临下,楼下很静,夜色浮在空中,万事万物被城市这座巨大的搅拌机搅拌,尸体枕藉,她一下有了失重感,像马上要从窗口飞过去,肩头搭上来一件衣服堪堪有了份量,她才觉得自己还在人间。 回头看见江钊落她后面坐在长椅上,倦怠得眼皮子打架,侧歪着头搁在肩膀上,小孩子模样,小刘突然有了想说话的欲望,走回去坐到了邻座。 “江钊,你和你姐姐怎么样,你们不吵架吗?” 江钊哼了一下,像是梦呓,可小刘知道她没睡着,等了一会,才听到回答,“有时候也吵,但是吵的不多不凶。” “你们和别人不一样,家里有兄弟姐妹的往往闹得鸡飞狗跳,不过我也没有兄弟姐妹,其实我不懂,但是有时候和马敢在一起就像看一个弟弟撒泼打赖。”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