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洒满庭院,让人慵懒得想睡觉,也让人想游走散心——比起冬日的围炉读书,春日闭门终究令人觉得闷。 尤其是往年春日热闹,今年不许宴饮,更少了乐趣。 魏鸾近来格外爱去后园逛。 时常前晌过去,在那边用饭睡了午觉,后晌才回北朱阁。 盛煜自然也瞧出来了。 自打嫁进曲园,她就跟脚腕被上了镣铐似的,踏春秋游的次数屈指可数。等章家父子伏诛,东宫母子被囚,京城里稍稍风平浪静了些,却又有了身孕——毕竟是头回怀孕,谁都不敢掉以轻心,整个冬日除了曲园盛府这点景致,都没能去看梅花。 活生生没了许多乐趣。 而今胎象渐稳,气候愈暖,倒是能去透透气。且盛煜过些日就得奉旨去白兰,那边毕竟没有玄镜司的人手,办成差事须费不少力气,加上往返的行程,前后怕是得两月。趁此之前,着实该亲自保驾,陪着魏鸾到处走走的。 是以这两日,盛煜陪魏鸾上街,将几条街巷逛遍。 过了元夕后整顿马车,去燕子岭的温泉赏花。 燕子岭是皇家亲贵所用,周遭有禁军戍守,里头峰峦河谷纵横,错落分布着离宫别苑。山里亦有温泉,因地气和暖,几乎四季如春,花开不败。这时节虽已入春,除了零星嫩芽和枝头花苞,郊野间能赏的花极少,温泉是个极好的去处。 魏鸾想去,只需借周骊音的光即可。 夫妻俩早起动身,马车缓缓出了城门,官道旁柳丝已然婀娜。燕子岭离城数十里,魏鸾怀了身孕走得慢,打算在那边住两晚,也不急着赶路,只管徐徐而行。车外染冬和卢珣骑马相随,卢璘隔了十多步落在后面,优哉游哉地跟着。 他感觉有点孤单。 数年之前,兄弟俩跟着盛煜出生入死,走南闯北,从未想过婚娶。 如今主君有了少夫人,很快还会有小主君。 就连弟弟都开窍了。 而他…… 卢璘二十多年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地从未觉得如何,此刻却有点孤独。 就连周遭的春光都似乎黯淡了起来。 他握紧了手中缰绳。 …… 快到燕子岭的时候,已经后晌。 因有周骊音早早送来的帖子在手,且魏鸾跟长宁公主的交情满京城无人不知,旁边又有个位高权重的盛煜保驾,守卫的禁军哪敢怠慢,连忙放行。因是皇家亲贵所用,偶尔还有御驾亲临,这地方的路修得极为整齐,连路上的石子儿都扫得干干净净。 谁知马车进了山谷没多久,迎面竟碰见了熟人。 ——魏知非和幼安郡主。 那两位各自骑马,身上穿着劲装,背后捆了箭筒,自斜前方的路口策马而出,显然是刚射猎完。两人皆是久在军旅之人,幼安郡主虽无军职、不上沙场,却是老王爷亲自带大的,弓马娴熟身手利落,加之貌美飒爽,骑了红马过来,让人眼前一亮。 而魏知非挺拔刚健,亦有夺目英姿。 驱车的沈叔是个谨慎人,不敢在别苑冒撞,早早停车避让。 魏鸾掀侧帘瞧见,忙探头招呼。 那边两人没想到会在此处碰见魏鸾夫妇,忙勒马驻足。魏知非面露讶然,幼安郡主却是绽出笑意,见魏鸾要下车行礼,忙摆手说不必,又道:“前晌远远瞧见长宁,我还说她怎么忽然想起来这里,原来是跟盛少夫人有约。” “长宁也来了?” 魏鸾原只是讨个帖子开路,却不知周骊音也在。 幼安郡主道:“是啊,还带着客人呢。” “那还真是巧了。”魏鸾一笑,又道:“听家兄说郡主骑□□绝,不逊男儿,看今日这架势,箭筒都快空了,怕是射得不少猎物吧?”说着,又偷瞥魏知非——他虽在军中,却出自高门,性情里多少承袭了文儒的内敛,除了招供回京的缘故外,没吐露别的。 毕竟只是个影子,没有把握的事他极少宣之于口。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