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生了个嫁得高官的女儿,晚年过得极为优渥。她的女儿贺氏嫁了位禁军里的颇为要紧人物——龙武军右将军,顾玄翎。 这事原本并无疑处。 顾将军飞黄腾达,照拂年迈的岳母,买座宅邸供她安享晚年,说出去只会是好事。 盛煜却记得魏鸾当时的异常举动。 虽说小姑娘有意隐瞒,盛煜不明缘由,但她既提了,盛煜绝不会放过蛛丝马迹。因新安长公主所说的那两人在查到丰城后断了线索,便命人留意这贺家,看那两个女人与贺家是否有往来。 这一查,结果令盛煜闻之大惊—— 暗里联络章念桐的那两人,竟当真与这贺家往来密切,且曲折弯绕,中间借着贩夫走卒的遮掩,拐了好几道弯子。若非玄镜司循着贺家的线反查过去,竟被全然蒙蔽! 这般隐秘的往来,着实出乎盛煜所料。 先前章绩回京,上蹿下跳地帮着东宫图谋大事,让盛煜一举缴了不少章家的鹰犬。那些人或在禁军,或在京畿守军,职位皆不低。有些武将虽非章家拥趸,却也没少跟章家眉来眼去,在章氏鹰犬被斩除后,才老实下来。 相较之下,这位顾玄翎则颇可靠。 龙武军在北衙禁军里地位不低,麾下数千名骑射出众的刚健男儿,不少还是从有战功的军中挑选,既负责皇帝出宫时的随行护卫,亦戍卫宫禁,与永穆帝的性命安危息息相关。顾玄翎既是右将军,更可随扈君侧,号令施行。 先前追查章氏鹰犬时,盛煜也查过禁军里要紧的人物。 顾玄翎与章家并无瓜葛,甚是刚直。 如今看来,此人是藏得太深,连玄镜司的耳目都全然瞒过了。 而章家埋下这枚棋子的用意,不言而明。 盛煜并未打草惊蛇,既已查出端倪,知道关窍和战场在哪里,便将人尽数撤走,而后带魏鸾启程返京——知道敌人的暗箭藏在何处,或许,可引蛇出洞,瓮中捉鳖。 …… 回京途中朝行夕宿,快马赶路。 这日晚间,抵达邓州地界,离京城尚有四百里路程。 日倾西山天色将晚,官道绵延向北,两侧多是村舍小镇,附近最大的客栈在眼前的县城里。盛煜幕天席地惯了,并不太挑住处,魏鸾却是个娇滴滴的姑娘,盛煜哪舍得让她露宿郊野?遂催马入城,寻了个干净的食店,用了晚饭,到客栈安顿。 暗卫们远远跟着,两人身旁唯有卢珣兄弟和染冬。 几人在客栈门前勒马,卢璘兄弟俩盯着伙计将马匹赶入厩中。 魏鸾则抻了抻马背上颠得酸痛的筋骨。 街上有风吹过,晃得枝柯乱摇,临近九月,天气渐渐凉了,那风从脖颈灌进去,凉飕飕的。她不由抖了抖,下意识收紧衣袖,背后人影微晃,盛煜随手将披风上的帽兜拎起,轻轻扣在她脑袋上。 冷风被隔绝,凉意稍散。 只是帽兜做得宽大,魏鸾又是玉冠束发,并未梳高髻,那帽兜罩住脑袋后,几乎遮到了鼻端。魏鸾侧头,视线被锦缎挡着,只瞧见旁边的那双黑色锦靴,一时间竟忘了揭开帽兜,只理直气壮地站到他跟前,“挡住路啦。” “唔。”盛煜提着帽兜,将她眼睛露出来,“这样呢?” 魏鸾没说话,只冲他笑,一副四体不勤的模样。 盛煜失笑,帮她提起帽兜,欲抬步入店。 身后却忽然有道清越的男声传来,“盛兄,好巧!”颇为熟悉的声音,如玉石相击,夫妻俩诧异回头,就见几步外有人白衣墨画,玉冠长剑,将手里的缰绳递给店里的伙计,正笑望这边。 夕阳熔金,在街对面店墙上涂了金红的色泽。 时虚白身姿磊落,笑容清俊,衣袍上的墨色秋菊随风翻卷。 魏鸾微诧,盛煜下意识瞥了眼娇妻,而后拱手道:“时公子。” “远处瞧着像你们,还当是看错了。”时虚白缓步上前,姿态熟稔而不失客气,“既是碰巧撞见,只好厚颜打搅。”他说着,朝魏鸾作揖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