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庭晚心想。 真人秀节目组做事有条不紊,背后一定有叶炳文的授意。而试镜那边,他更是面临年轻的劲敌。 夏庭晚一时之间感到潮水般汹涌的压力扑面而来。 他用鼠标随便点了点电脑页面,看到《在路上》那个预告片的转发量和评论还在继续疯狂上涨,不用看也知道大多数都是骂他的评论,不由低下头,有点苦涩地笑了一下。 任性了五年的惯性让他本能地非常害怕压力,哪怕在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坚强,仍然会在呼吸时感到一阵紧张的滞涩。 其实他早该知道,生活从来不易——无论是对于无名小卒,还是万人瞩目的大明星。 早在苏言为他建筑一座安全的衣食无忧的堡垒时,或许他心中也一直都悄悄明白这一点。 他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也不是不食人间疾苦的小王子。 他是凛冽寒风中闯出来的遍体鳞伤的小兽,他见过残酷、也见过狰狞,他怎么能不明白呢。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变得贪婪和软弱。 他利用苏言对他的爱,逃避开了所有他本该承受的不易。 这个世界欠了他那么多关爱和温暖,所以苏言要补偿他。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就是他理所应得的。 可是现在想想,其实根本没人欠他,甚至这个世界也无所谓亏欠他。 每一个生命,都不过是在世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蹒跚行过。 想留下什么样的痕迹,璀璨亦或是黯淡泯灭,终究是自己的事。 《鲸语》苏言番外 苏言记得,自己从很小就要每天六点准时起床,站到父亲苏默的房门外,朗诵当天的报纸头条新闻。 天光乍破时分,走廊里总是灰蒙蒙一片。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读,如果有不认识的,就忍不住紧张地用手指攥紧报纸。 父亲很严格,平时看起来沉静,可翻脸时却如同平地惊雷,毫无预兆。 苏言六岁时,因为沉迷拼乐高,第二天起晚了,当天就被父亲打了。 他想解释,刚一开口,啪地一耳光就下来,再说话,又是照脸一耳光。 一直到他闭上嘴安静地低下头,父亲才冷冷地说:“你真让人失望。” 在从前那个家里,每个人都怕让父亲失望。 从此以后,他都很守规矩。 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他识字很快。 父亲的书房上了锁,他没有什么闲书可以看,就每天把报纸偷偷带回房间。 他最喜欢读社会版的杂闻轶事,因为觉得新奇有趣。 这个世界上竟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事。 有丈夫离家出走了十年,才被发现居然一直就悄悄居住在隔一条街的巷子里。 也有低俗的、血腥的新闻,豆腐块一般大拼凑在版块里,讲出轨、情杀,抑或是老师爱上了学生被开除。 还有一次,报纸里写到一头名叫alice的鲸鱼的故事。 1992年,alice出现在惠德比岛海域附近,它发出的声音频率是52hz。 而普通蓝鲸的声音频率都在15-20hz。在此之前,也从来没有任何人记录过这个频率的鲸歌。 alice是世上绝无仅有的一头鲸鱼,它游弋在幽深无垠的海域中,孑然一身,独自歌唱,哪怕是它的同类,也无法听懂它的话语。或许它终其一生,都在寻觅着能够明白自己的另一半,却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任何回应。 它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一头鲸鱼。 这个故事有种奇异的吸引力,苏言把这篇报道剪了下来,细心地收藏起来。 那个举动似乎有点漫无意义,可是在国外度过压抑又漫长的少年生涯时,苏言是不是仍会想起那头叫做alice的鲸鱼。 很奇妙的是,就在《鲸语》这部电影上映的一年前。 一个研究所在太平洋海域搜寻到了声音频率和alice相似的鲸鱼信号。 alice竟然可能是有同伴的。 二十年过去了。 儿时那头孤独的鲸鱼忽然又有了不一样的可能,成年的苏言感到一种孩童式的冲动在他的身体激荡。 他迅速雇佣了一个几十人的专业海面作业团队,趁着那一年有点空闲时间,远远地跟着研究团的船,在太平洋广阔的海面上游弋了一个多月。 他想找到alice的同伴,哪怕时隔二十年,也无比迫切地想知道,是不是这世界上真的有那头鲸鱼的同伴。 那段时间,他身边一个叫周允的缠着要来,他也就同意了。 周允挺讨他喜欢的,漂亮,是个混血,声音也动听。 苏言挑床伴的眼光秉承着实用主义的原则,要肤白臀翘的,要听话耐操的,除了这些功能性的特质之外,对脾气个性什么的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