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弋这会儿哪里还会生气?他便低声道:“好。” 他抬手给杨幺儿梳了梳发丝,而后才打开了扣紧的车帘与门:“帐子搭起来了?” “回皇上的话,搭起来了。” “待帐中暖了,朕再带娘娘过去。” “是。” “烧些热水来。” “是。” 待吩咐完,萧弋便重新扣上了车帘。 而那厢有两个自请随军的,见此情景,忍不住暗暗摇头,心道,果真与先帝出征时没什么两样。到底是在宫里头养出来的贵人,哪里吃得了这样的苦呢? 等真要上战场的时候,还不知是什么模样。 那二人对视一眼,念及李大人的交代,便都低下头,掩去了面上的神色。 那边烧了热水来,萧弋慢条斯理地给杨幺儿擦了身,这才又让她接着睡了过去。 而等帐中暖了,便有人打起帘子,萧弋便抱着杨幺儿下了马车。 众人见之,不由都是一怔。 众人心头暗暗想的都是,新帝难道是个脱不开儿女情长的人? 士兵们倒是未曾有这样的想法。 他们自幼得到的教育,便是要忠君。他们那里懂得分辨什么样的皇帝是好是坏,左右怎么样都是好的!他们唯一担心的便是,新帝若是不会带兵,可怎么是好? 在帐中休整一晚,第二日便接着启程。 杨幺儿睁着一双迷蒙的眼,道:“不同皇上一起……” 萧弋却是不由分说地抱着她上了马车,他沉声道:“一回两回,朕都是从的,可不能回回都从。” “为何?”杨幺儿纳闷地看他。 “总该有那么一两日,幺儿也听听朕的。” 杨幺儿抿了抿唇,这才道:“皇上说罢。” “从今日起,将来三日内,幺儿都要同朕形影不离。” “形影不离?” “便是将你时刻带在朕身边的意思。” 杨幺儿没应声,却也没拒绝。 萧弋抬手抚了抚她额边的发丝,知晓她这时候是极为不满的。 但瞧着她面上神情,他又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她自己当是没发觉的,她的眉梢眼角都带出了微小的情绪,仔细瞧便能瞧见。 那些情绪里头,有一点的发愁,有一点的恼怒,还有一点的甜糅杂着媚。 她自己也当是没发觉的,她说话渐渐地越发有条理了,也能顺着别人的逻辑往下回话了。 她开口的时候越来越多,时而语气里,也会带上点情绪。 他却也当是没发觉的,他的眉眼日渐有了点明媚之色,唇角不再是僵硬地板住,十年如一日了。 …… 三日后,大军抵达了边城。 与边城紧挨着的宁城,已经沦为木木翰的地盘。 下了马车,大风刮得人脸疼,萧弋便取过帷帽,给杨幺儿戴上,如此淡淡道:“安营扎寨,众臣随朕到厅中议事。” “臣遵命!” 杨幺儿是极听话的,说了三日形影不离,便真要同萧弋形影不离。 她抬脚正要同萧弋一并向前,萧弋却返过身来,按住了她的肩,他微微垂下目光,道:“三日到了,幺儿今日便先歇息罢。” 一旁的莲桂忙上前扶住了杨幺儿的手腕,道:“娘娘,随奴婢来。” 杨幺儿茫然了一瞬:“唔。” 萧弋低头整了整袖口,等到再抬起头来时,神色便冷厉了许多。 之后的日子里,他都未必敢带她了。 他从来都是不畏死的,他对旁人狠,更舍得对自己狠。 待真要开了战,他会毫不犹豫地踏上战场。 冬日里,木木翰方才来骚.扰了边城城民,当地守军多有麻木,鲜少抵抗。因为这都过去数年了,京中依旧繁华,边城依旧艰苦,从不曾见有朝廷派军队来收缴城池,赶退木木翰…… 这并不奇怪。 于掌握朝中权利的文臣们来说,打仗与否,怎是他们该关心的事呢? 那边城好与不好,还不如抢夺一块肥沃之地,想法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