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掉上衣,对着宽大的化妆镜打量自己这一身的“工伤”,对这部戏、这个故事、对张松江路两人的抵触再度浮上他的眼底。 里间的门被打开一道缝,露出一张洗得红扑扑的脸:“你可回来啦!快进来!” 沈戈回手将化妆间的门飞快反锁,温言婉拒:“小李还等着我们收工呢。” 凌笳乐的脑袋往外探出了探,弯着眼睛催促:“沈戈,来嘛!我们快一点弄,憋坏了要~” 拍了四个小时,凌笳乐就憋了四个小时。他忍得难受,沈戈又何尝不是? 一边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自寻烦恼,一边是软玉温香。 一条湿淋淋的手臂从门缝里伸出来,柔软地冲他招手。沈戈屈从了心底的软弱,迈着大步向洗得热乎乎的凌笳乐走去。 沈戈想,他此前之所以企图拒绝和凌笳乐谈“剧组恋爱”,完全是因为他不知道谈恋爱有这么快乐,或者说,他只凭想象怎么能想象到,原来和凌笳乐谈恋爱竟能这么快乐! 他们在镜头前公然地眉目传情,用张松和江路的快乐来充实他们自己的快乐,当着那么多人光明正大地说出让人面红心跳的情话,做出柔情缠绵的抚摸。 凌笳乐会在演江路和张松说悄悄话时,偷偷地舔他耳朵;会在张松骑着自行车载着江路时,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悄悄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抚摸;他在镜头前软软地喊他“松哥”,下了戏以后就用同样的腔调喊他“沈戈”。 他按捺不住,逼他喊一声“哥哥”听,凌笳乐就笑嘻嘻地从他怀里逃走,冲他抛起媚眼,嬉笑着:“沈……成成!” 凌笳乐用他的声音、眼神和身段编织了一个温柔乡,将沈戈牢牢拢进怀里。 夜里的幽会有了第一次,马上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有些出乎沈戈的意料,小李竟然没找他抗议,反而百般配合,帮他们打掩护,还把凌笳乐的衣服一点一点往沈戈屋里搬,让凌笳乐不至于第二天早晨穿着旧衣服上楼。 他甚至对沈戈殷勤起来,给凌笳乐买水果的同时还顺带给沈戈买些吃的用的,简直让沈戈受宠若惊。 直到有一天,小李状似无意地对沈戈说:“哥,笳笳不会说话,容易惹人生气。他要是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说他,你别跟他真生气,他肯定不是成心的。” 夜里两人胡闹完,沈戈搂着凌笳乐同他低语:“小李怕我以后对你不好呢。” 凌笳乐翻身趴上他胸口,睁着云消雨歇后极为水润的眸子问他:“那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他抬手轻轻摸上沈戈的脸,用他那极为性感的沙哑嗓音喊了一声,“沈哥哥。” 沈戈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样快乐过。 梅雨行至尾声,反常地来了场大雨,把“张松的房子”淋漏水了。 早不漏晚不漏,偏偏在所有机器和人员都就位以后漏;别的房子都没事,就他们选用的这间出问题,还不止一处,整片屋顶都淅淅沥沥地下起雨。 几名工作人员找来一堆盆摆在屋里接雨,不大的小屋里几乎没有下脚的地儿。 肯定没法拍了。 王序披着雨披站在屋外,仰头看着屋顶出神。他看得有些久,久到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以为他又在酝酿什么怒火。 他忽然转过头来对副导演说:“改戏。” 王序不是那种喜欢即兴发挥的导演,他对自己的剧本有着近乎偏执的控制欲。临时改戏,添加本来没有的情节,在王序这里是第一次。 场工去储物室找之前翻修房屋剩下的瓦片,王序对沈戈说:“一会儿我告诉你怎么补瓦。” 沈戈说:“导演,我会。” 王序本来正翻着剧本,说话时没有看他,闻言意外地抬起头,看见沈戈年轻明媚的笑脸,有一瞬间的晃神:“什么?” “以前老家的房子总漏雨,我干过这种活。” 沈戈开朗地笑着,展开的唇间露出几颗白牙。 王序皱着眉往后错了一步,像是躲闪他这笑容似的,敷衍道:“好。” 沈戈和凌笳乐在屋里躲雨,透过窗子看见王序避开人,独自坐在车里编写台词、画分镜剧本。 沈戈逗凌笳乐,“导演这么会画画,像不像江路?” 凌笳乐睁大了眼,扼腕叹息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沈戈又道:“哎,也不是,你看导演又抽烟了。” 凌笳乐忙扒着窗户看过去,惹得沈戈大笑,换来凌笳乐嗔怪的白眼。 导演画完分镜头,给各个组讲解完毕,所有人重新就位。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