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脚心到腿根钻心地疼。 他开拍前忘记看表,已经数不清以这样的姿势在摄像机前蹲了多久。 王序就是个疯子!神经病! “江路呢?”他窝着嗓子又问了一次。 他其实是在问:“凌笳乐呢?” 凌笳乐那边是不是已经拍完了,还是……也在受着和他一样的罪。 “警察同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还问呐?问你的问题你不老实回答,就知道提问题……要我说你就招了算了,嘴硬什么呢,做都做了,还不好意思说吗?现在又不是前几年,又不会真把你怎么着,你还真想蹲一宿啊?” “警察同志”将手里的报纸翻了个面,这已经是第三次翻面了,他甚至无聊到将这道具报纸中缝里的广告都读了一遍:“反正我无所谓啊,我怎么都得值夜班。” 这是车轱辘话了,剧本上就那么几句台词。对戏的跟组演员相当专业,把那几句车轱辘话翻过来倒过去地说得兢兢业业。 接下来沈戈就应该说:“你让我招什么?你到底想让我招什么?没做过的事你让我怎么招!他们说的你就信,我说的你就不信!你觉得我们在电影院能干什么!” 这句台词他也已经说了好几遍,一次比一次愤怒。 他确实是半路出家的门外汉,但他很清楚拍电影不是这样拍的。 他觉得没必要再这样重复下去。 操纵摄像机摇臂的摄影助理刚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睁眼后发现男主角竟然站起身了。 幸好他站得很艰难,给他充足的时间来操纵机器跟上他的脸。 男主角站起来,弯着腰,扶着墙,像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那样蹒跚着出了屋。 摇臂后面的摄影助理和坐在办公桌后的跟组演员面面相觑,同时想起什么,一起冲了出去。 “沈老师,您不能去那边!” “是啊,导演再三嘱咐了,说不来叫的话,就让您一直……一直……” “警察同志”很难将“蹲着”这俩字说出口,只得在男主角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做出一个极其为难的表情,“您别让我们交不了差啊……” 沈戈拂开他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您放心,我就是去问问导演我该怎么演,剧本上没写,导演也不交代,咱们就这么空耗着也不是个办法,对不对?” “警察同志”和摄影助理对视一眼。这半晌折磨得不只是主演,还有他们俩。 两人犹犹豫豫,沈戈替他们做了决定:“我就去问一下,导演要是责怪的话,我全担着。” 幸好a摄像机那边看起来是正常的片场,有工作人员进出,还有人声,让沈戈松了口气。 摄影助理抢在沈戈前面,找到自己同事说明情况,同事立刻传达给副导演,副导演再转述给王序。 王序看眼和几名演三陪的女群演一起蹲在墙根的凌笳乐,站起身,对副导演说:“让他在门口等着。” 沈戈挪着腿往前走,他的双腿还没有完全恢复知觉,骨头还在往外冒蚂蚁,每一步都是靠着过往的记忆提起脚,再落下去。 “导演……”他学乖了,面对王序没有露出不满,而是谦逊且抱歉地说道:“实在不知道怎么演……” 王序是抽着烟过来的,淡淡一笑,“等你半天了,耐心大有长进啊。” 沈戈维持不了驯服的假面孔了,担惊受怕地向屋里张望,问道:“凌笳乐呢?” 这是他第一次在王序面前喊凌笳乐的大名。 这场并不需要月光的大夜戏只进行了一半,就已经消耗了他太多精神。 王序拦着他不让他往屋里走,“他没事,一直拍着呢,就等你过来对戏。” “……我、我怎么演?”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