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擦擦手心,直把那湿润的感觉擦去,卿柔枝看着他,严肃道: “你都看到了,他的眼睛是真的看不见了。这也算是对他夺你娘子的报复了吧?你就不要这么小肚鸡肠……” 见他眸光一寒,她连忙改口,“不是。九郎,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他吧。” 许是她声音轻软,他竟破天荒地没有反驳,整个人异常的平静,像是被捋顺毛的狼,那种凶狠劲儿都藏了起来。 只是黑眸一如既往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盯出一个窟窿似的。 卿柔枝微恼,恨不得拿块布把他脸蒙上。 他却突然道:“你说男女授受不亲,为何还要来拉我的手、捂我的嘴呢?” 这人总是能找到最关键的点,问得她哑口无言,拉他的手? 那是制止他拔剑。至于捂嘴……她总不能说,怕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吧? 卿柔枝红着脸,低头局促道:“一时情急,冒犯了。” 说着她朝他福身,行了个礼。 他却忽然俯身靠近,嗓音低磁道:“只要是你,怎么都不算冒犯。” 卿柔枝一怔,却不如寻常少女般被撩得小鹿乱撞,而是在想,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像你一样,看到个长得好看的,就往人身上扑吧? 虽然他,长得确实很好看,不过,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这样俊美的男人,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呢? 要是家世好一些,指不定是个混迹脂粉堆的风流纨绔,只会伤女人的心。 于是她眸光清明,道:“多谢九郎不计较我的失礼之举,九郎真是宽宏之人。我这就替你去打听你娘子的下落。你先站在这里不要动,我一会再来找你。” 安顿好他,卿柔枝便朝兰绝走去。 自然没看到男人那一瞬间的凝滞。褚妄凤眸微睐,头一次露出了困惑的脸色。 …… “既然常太守在找你,你这几日,就暂且留在我这里,”兰绝轻声细语道,“等风头过去,我再亲自送你回去,太守那边,我也会解决。” 卿柔枝看着他,这样的兰绝,真的会是那种拆人良缘的男子吗? “怎么了,有心事?” 卿柔枝道:“如果,我想解除婚约,兰公子,你……会同意吗?” 空气一静。 “果然,还是不行么……”莫名喃喃了一句,他沉默了,脸色在月光的映照下隐隐发白。 他的双手攥紧在一起,轻轻地一字一句道: “我让你厌恶吗?” 坐在梅花树下的青年,洁白纯净得像是一轮月,他声音随风入耳,带着茫然、和想要抓住什么却用不上劲的无力。 她心脏骤然一阵抽疼,总觉得,他变成这样,与她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印象中的兰二公子,是优雅、清傲的,他不该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说话,这让她有种易位的错谬感。 “我失去的那段记忆,跟你的失明,究竟有没有关系?” “柔枝。”他打断了她,毫无迟疑,“我会好起来的,”兰绝“盯”着她道,“在我好起来之前,能不能不提解除婚约的事?” “待我好了,我……会向你解释清一切。” 又是同样的说辞。兰绝这样,让卿柔枝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同他拐弯抹角,索性道:“兰公子,你认不认识褚九郎?” 兰绝一静:“与你同行之人,对吗。” 卿柔枝有些意外,眨了眨眼,道:“没错。你跟他,可是有些旧怨?譬如,在这男女之事上……我瞧着,那不是一个好惹之人。公子,我们需得给他一个交代。” “他如何说的。”兰绝骨节攥得发白。 卿柔枝难以启齿,抿紧了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要如何与对方说,她怀疑他勾引了褚九郎的女人?原本,她对此事半信半疑,可那人言之凿凿,兰绝的回答又是疑点重重……却听兰绝冷笑道:“我跟他,你相信他?” 她一怔。 他却又问了一遍,“你信他,是不是。” “他,救了我,”卿柔枝轻声道,“而且我总感觉我跟他,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比起你来,他给我更加亲近和熟悉的感觉。就好像在前世、在梦中,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好多回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兰绝想发火,想说,我才是你的未婚夫。可临了只剩沉默。 南柯一梦。 这是她的一场梦,又未尝不是他的一场梦? 人总要为自己的贪欲和私欲付出代价。 也许他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永远得不到她的爱意吧。 兰绝满口苦涩:“对,如你所想的那般,我带走了他的妾室。”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