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堂堂太子却如同过街老鼠被逼至绝境。 泥人尚有七分血性。 他又岂能甘心? 卿柔枝道:“你道他当初为何会被流放?” 褚蕴道:“冤杀朝廷重臣。” 卿柔枝看着他,道:“若是你中意的女子,被人送至你父皇的卧榻之上。你会杀了那个人么?” 甚至,杀了自己的生身父亲? 后一句话,她并未说出口。毕竟先帝是太子敬爱的父亲。 褚蕴怔怔:“莫非——当初——” 他的目光瞬间遍布悚然,不论是继后进宫的真相,还是九弟杀害太子太傅的根本原因,都显然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外。 卿柔枝苦笑:“你派人刺杀,是又让我多欠了他一点。” 金错刀,难怪,那把金错刀会在褚妄的手中,原来当初竟被东宫之人不知以何种手段取走,刺杀流亡途中的九皇子。 那一年他才十七岁。 与她刚入宫时差不多的年纪。 难怪,她初次见到他时,他会是那样的反应。 褚蕴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印象中那个阴沉寡言的九弟,竟然会做出这种事,当初在凌烟阁进学,即便被冷落被忽视,九弟依旧敬重师长,对他这个皇兄礼遇有加。 看过九弟的策论文章,饶是那位经世大儒的老师都会赞叹一声聪慧过人。 这样的九弟不可能不知道,太子太傅的离奇暴毙,会令他付出多大的代价。 是少年意气? 还是……那绝不能,在深宫之中萌发出来的情意? 不可说、不能说。 因为那会让他们都粉身碎骨。 他不禁思考起来,如果他喜欢的女子被父皇夺走。 他能做到像九弟这般吗?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他做不到。 赌上身为储君的一切,不要性命不要前程。 他做不到。 或许是因为九弟他一无所有,因为一无所有,才更豁得出去? 但九弟从生下来,便是一无所有。 他便是从那样的一无所有,到今日登上皇位。 又是谁,推着他走到了今天? 被太子目光上下打量,卿柔枝却一脸坦然,道:“我放不下他。”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一时间变幻纷呈。 一旁的裘雪霁叹了口气,道:“娘娘若是决心要回去,贫僧这里有一些丹药,娘娘回去带给太子妃娘娘服下,于元气恢复大有裨益。” 卿柔枝闻言略感诧异,太子妃的状况,太子只字未提,怎么他一个和尚……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幕僚凑近太子耳边,眼底闪过狠色,“不如夺了虎符,以继后的性命要挟新帝,”他苦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殿下,切莫妇人之仁啊。” 却被太子挥手斥退。 “小姨母。不若还是跟随我们离去吧。就算九弟曾经为了您……可他如今身居高位,早就不比当初,您留下来只会重蹈七年前的覆辙,难道,那是您真心想要的吗?”褚蕴低声请求道,“母后临终前,让孤保护卿家,自然也要保护好您——” “可惜,你一个都保不住。”一道冷冽的男声骤然划破夜空。 一瞬间,火光照夜! 数以百计、不,数以千计的金麟卫,将这里团团围住,手中高举的火把,令周围一瞬间亮如白昼! 而就在那视野开阔之处,年轻高大的帝王缓缓现身。一袭玄黑鹤氅几乎融入夜色,袖袍在寒风之中烈烈翻飞,那用金线勾勒的龙纹熠熠流光,彰显着九五至尊的无上威严。 “三年不见,朕对皇兄,甚是想念啊。” 他居高临下,眸光准确无误地落在褚蕴身上,嘴角噙着笑意,虚伪又阴冷。 年轻的王,又走了完美的一着, 褚妄眸光如鹰隼,如屠夫一般巡视着这些待宰的羔羊,却在看向卿柔枝时,变得有些失落: “当初在凌烟阁,母后的眼中便只有太子皇兄而无儿臣。儿臣耿耿于怀了许多年。” 这失落只是一瞬间,他脸上又浮现出了那种完美的笑意。 他甚至温柔地喊她:“柔枝,过来。” 从他出现开始,卿柔枝便如灵魂出窍了一般,她看着男人的面容,像是不认识他了一般。 片刻前他们还躺在同一张榻上。他汗湿的手掌抚遍她的身躯,在她耳边低哑地唤她柔枝。 他们那样亲密地交融在一起。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