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身缓缓一福,手中宫灯散发柔和的光,笼着如云似雾的裙角。 “兰大人。” 她问道,“大人这三个月并非西巡,而是,去了北边?” 兰绝道:“是,北方多荒漠和风烟,看不到宫里这般美景。” 他仰头,望着沉甸甸的花枝,下颌白净优美,似一弧月。 卿柔枝沉思。 既是去了北地,青州便是必经之地。而太子,恰恰是在青州失了踪迹。 这其中,一定有着某种联系。 似乎知道她的困惑,兰绝摇了摇头。 “娘娘,还不到时机。” 自古成帝王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临淄王,正是占尽了先机。 三个月前,陛下突然病重,朝政大权落于董晖之手,内乱不断。 恰在此时,临淄王与建陵王联手发难,集结数十万大军,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浩浩荡荡直冲宛京而来,每一场翻身仗都打得极其漂亮。 病虎养精蓄锐,已然成了一只气吞河山的猛虎。 朝着大越君臣,伸出他锋利的爪牙。 无言沉默许久,终是卿柔枝先开口。 “兰大人可有,心愿?” “娘娘是指……” “一生,都不可企及的心愿。” 他难得沉默。 她却喃喃,“即便伴君多年,我还是很难,完全摸清陛下的想法。” 陛下他究竟有没有一刻,真的将她当成他的妻子,全心全意地,信任过? 这样的问题,她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问他了。 褚隐是先帝最宠爱的皇子,与褚妄一样在皇子之中行九,性情却大相径庭。 作为丈夫,他是温柔儒雅的,但同时,帝王的冷血残酷也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那道让她殉葬的旨意,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陛下的字迹。 兰绝眸光微凝。 “微臣倒是觉得,陛下是在救娘娘。”夜风吹动他雪白的大袖,飘飘似一场梦,“娘娘有没有想过,或许只有那样做,娘娘才能有一线生机。” 卿柔枝一怔。 骤然从凄迷的情绪之中脱离出来,是啊,她怎么没想到! 按照褚妄的性子,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最喜欢的,便是逆天而为。 他绝不会,顺从陛下的遗愿! 而如今,虎符在她手中。 陛下那道旨意并不是想要她死,而是在打消,褚妄对她的怀疑。 她不禁想到那断裂的如意蟠…… 难道这,也在陛下的计划之中吗? 兰绝知道这一切吗?他之前与陛下独处过一段时间……看到那如意蟠时,他就没有怀疑过她吗? “兰大人,我有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想要问大人。”卿柔枝不知为何,生出一丝紧张,“你相信……相信我吗?”相信她并没有害陛下。 对上她的眸光,兰绝竟有片刻失神。很快恢复清明,他道: “微臣从未怀疑过娘娘。” 无论是七年前, 还是七年后。 她怔怔。 他轻声:“娘娘,可以答应微臣,一件事么?” 卿柔枝:“大人请讲。” 他指尖拈着一枚白梅花瓣,嗓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什么: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