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长身大汉,就连推门都是有人代劳,他只将手负在后面观看,又有谁敢为难于他。 陆钦州这样高的身量进了蒋仪这小抱厦,乍然就显得这小闺阁越发逼仄了起来。她如今头上戴着喜帕只能隐隐见着一双云靴踏到她面前,心里也知是陆钦州来了,屏了息便等着。 陆钦州先拉了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肩上,弯腰抱起了她,却不是寻常人娶亲时一样将个新娘子横抱在怀中。他腾出一只手中她腰上一扶,另一只胳膊撑着便叫她坐正在了自己怀中,蒋仪怕自己太重他抱不起,将后面那只手挽了他脖子,前面一只仍是垂着。 起身到了房门口,一众孟府的族夫人并王府的婆子们围着,见陆钦州这样高的身量,只怕他要抱着蒋仪碰到门檐去。谁知到了门口,陆钦州却先停下,才轻声道:“低头。” 蒋仪半低了头,整个人便掩在陆钦州怀中。他也并不喘气或者停步,径步抱着蒋仪出了孟府正门,身后的炮竹连声响起,纳鼓吹起,在喧天的乐声中,陆钦州又道:“低头。” 蒋仪便知是到了轿门口,新嫁娘脚是不能沾地的,她只能等着陆钦州将她送入轿中,这才安落,一路吹打便到了陆府。 从出轿到拜堂,陆钦州皆在一旁小声提点,他今日声音分外低沉温柔,叫蒋仪不得不丛。 拜完堂进了洞房,因外间有宴席在开,陆钦州便出门宴客去了。蒋仪此时不知自己身在何趣,亦不知外间是何模样,就连丫环跟来了没有都是一概不知。听脚步声便知屋中一直都有人陪着她的,只这些人的声音却是从未听过的,想必都是陆府的人。蒋仪也不知等了许久,见陆钦州仍不回来,竟隐隐有些期望叫他快来。 她脑中回忆起自己当日在历县时遇见他的样子,却是除了那一脸大胡子,再记不清别的来,及至上次在武陵绝顶,亦或是在孟府小荷塘时他的样子,竟都不能记得十分真切,如今还能记得的,唯有他方才在自己耳边温柔的声音,还言犹在耳。蒋仪在脑中过了一遍又一遍那低沉温柔的声音,才能叫这时间不难熬起来。 忽而屋内一阵骚动,门开了一道又一道,像是有人进来了。蒋仪听得有位妇人笑道:“新郎官来了。” 接着便听的哗呤呤的响声,自己头上的喜帕瞬时被掀起,落在陆钦州怀中。她抬起头,就见他一双眼睛盯着自己,正将那称杆与喜帕递于旁人。 蒋仪竟觉得自己是千辛万苦才等到他来,而他的样子虽方才还记不大清楚,如今看了,却是仿如早就印在自己脑海中一般。 想必她脸上有如释重负的快慰之意,他眼中也闪着别样的情愫,任凭喜娘们撒起花生瓜子又唱起吉歌来,只是一双眼盯着她看。 蒋仪惯不会装娇羞的,亦是抬了眼这样盯着陆钦州。 待喜婆们扫过了床帐悄声退了出去,便有两个丫环抬上一桌热腾腾的席面来放在旁边一张圆桌上。 蒋仪这才四顾,见这屋子十分宽敞,右手边靠墙跟是妆台与五斗柜,左手边多宝阁临窗摆着张小榻床,小榻床前一几,几下铺着十分厚密的绒毯,与床相齐的一侧置一条案,案上摆着几样摆件。那多宝阁后想必是通向盥洗处的小门。而这圆桌想必也是为了今日才加进来的,只摆了两张椅子在周围。 蒋仪闻着有淡淡馥郁,仍望那多宝阁处看去,就见小榻床角上的小方几上一只三尺多宽的陶盆中有一株开的正艳的桃花。这才早春三月,桃花都还是伏在枝上的花骨朵,想必是这屋子暖和又向阳,才叫这桃花早开了吧。 “我料这花这几日间也该开了,一直想着等你来了与你同看。”陆钦州脱了吉服,只着内里一身白色交领中衣,伸手拉了蒋仪起来,同走到那株小小的桃树边,一同望着。 蒋仪道:“中丞大人怎知小女会喜欢看桃花?” “我想大凡女子,都爱看这些东西。” 陆钦州又拉她坐到圆桌旁,从桌上拣过一只小碗递到她面前,亲揭了一只砂窝的盖,里面盛着一砂窝拨的松散的白米饭。蒋仪那敢劳动于他,况且她嫁到此间来,就是为了扶侍于他。她忙接过他手中的饭勺拨了饭到自己碗中,又替他盛了一碗,才盛了两口,就见他伸手接过碗道:“我有这些就够了,你饿了一天很该多吃一些。”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