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有律,文人们只要能中个举人,上衙便可不用行跪礼,伸冤也能免去击鼓与那二十大板。蒋仪想到这里,唇间竟也渐渐含起一股笑意,正发呆着,就听陆远泽道:“别摸了,快看,你家下仆人来了。” 蒋仪回头,额头却撞在陆远泽鼻子上,疼的他满脸通红。 这一行人在县衙前站定了,一群看热闹的立时便围了过来。只等着有人上去击鼓喊冤,便有一出好戏看。却见陆远泽从蒋仪手里拿过腰牌,到衙役那儿耳语两句,那衙役便弯腰快步跑到后院去了。 不一会儿,大堂门开,内间掌起灯来,一边四个衙役举着牌子走了出来,后面拿棒的衙役们击棒而歌:“威武~~~” 在历县做了二十余年的宋县公,从盛年书生做成了长须老人,瘦瘦弱弱,摇摇晃晃坐到了‘明镜高悬’的扁额下,伸手一拍惊堂木道:“何人喊冤,带上来!” 蒋仪方要前,就见陆远泽按住了她,抱拳上了堂道:“小侄陆远泽,见过县公。” 宋县公见了堂下正是今日中午时才与他依依惜别的陆远泽,脸上便浮现了笑意,却不知他此时为何又折反回来,还在堂外喊冤,因而便柔声道:“远泽贤侄中午方才离去,莫不是回京路上出了什么事故?” 陆远泽上前一步,作了揖道:“小侄中午时分本想快马回京,不想在路上碰到一位小娘子,被歹人劫持,所幸她有勇有谋,竟是将那歹人给刺了,这一切俱是小侄亲眼所见,因敬她如此贞烈之志,特回来于她做个见证。路上听闻小娘子言道此事还另有隐情,小侄却未详闻,还请县公亲自问这小娘子。” 宋县公一边听一边点头,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道:“这小娘子,还请到前边来,于我讲讲事情来历。” 先朝国风开放,女子名节并不是什么大事,到了历朝,理学渐兴,世崇女子节气重于一切,这宋县公先听了有贞烈志,心中便已欢喜起来,及至见蒋仪往前来了,身姿平稳,眉收眼默,便暗道一声好家教,随即问道:“小娘子何方人氏,有何冤情,先说于本县听听。” 蒋仪敛衽跪下,行了大礼,方才挺直身子言道:“小女家在本县,父蒋明中,是县中散班朝奉蒋明中,继母余氏,亦是本县大户之女,十二年前,小女之父蒋明中与继母余氏,因有私情而谋划下毒,将小女之母孟氏杀害,后因小女母之婢女将死,将余氏婚前与小女之父来往私通信件交付于小女,余氏便诬指小女与她娘家兄弟有染,并以此为罪,将小女送去馒头庵中四年,日前,因山中连日大雨,馒头庵大殿被毁,小女幸遇官家相救,带到京中外祖母家中休养,前日余氏差人言祖母病重,着小女回本县相看,不料在路上却遇一恶人劫持,小女奋起反抗,也多亏了陆编修才得将他制住,小女因见此人正是继母余氏之弟,为已清白,才夜扰县公,望县公替小女做个见证,并为我母审冤。” 蒋仪跪在大堂,四面烛火下肩挺背直,一番言辞清楚,声虽不大,却四壁皆闻,是以此时无论殿内殿外以是哗然,宋县公每日都要与蒋明中照面,见他每日里清清闲闲,必是个内宅安宁的,那知家中还有如此大事发生,且十几年间竟无人听闻,说来便有些半信半疑。 陆远泽一路上虽对她身世有颇多揣测,此时却才是完完整整,知了她的生世。 县丞过来取了书信并血书,一并递于了宋县公,几个婆子又把捆成个粽子样的余有成扶了进来,人证物证便俱在此了。 宋县公知这余氏出身医家,识得些字,写信没有问题,将信纸放在案台上言道:“事情本县已知个大概,此兹事体大,人犯中又有上过廷试的进士,就更要审重,然既人犯已伤,为免他在牢中有个三长两断,本县就叫县丞们将被告走访个清楚,明日未时开庭审理。” 说罢,抬头一拍惊堂木道:“衙役何在?捉人犯,落堂!” 蒋仪本以为县公受理了案子,最少也要过个三五日再开庭,但方才见陆远泽似是与这宋县公有旧,宋县公又应了明日未时开庭审理,只须等个半日,心中便放松了许多。她与李妈妈将余成移交于了衙役,正要退出县衙正堂,就听外面一阵喧闹声,几个持着火把打着灯笼的人到了堂外停下了,中间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