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可没那么好打发。他先是倚在窗边观察了一番,见文哥儿在那儿认真写字,顿时来了兴趣,手往窗棂上一撑,轻轻松松翻窗而入。 文哥儿被王守仁的动静弄得手一抖,好不容易写得整整齐齐的文章上顿时多出了丑丑的一笔。 他瞪大了眼,一时也不知该先把文章藏起来不叫王守仁发现好,还是该痛斥王守仁不讲武德毁他努力成果好。 他写了九天! 他写了九天才好不容易进入收尾阶段,一下子被王守仁弄没了! 王守仁身手多利落啊,没等文哥儿回过神来就走了过去,一屁股坐文哥儿身边欣赏起弟弟的处女作来。 瞧见纸上写了那么多字,王守仁倍觉稀奇,拿起来认真往下读,竟觉弟弟写得还不错。 至少文章中丘尚书做的饼看得他饿极了。 没等王守仁转头夸上弟弟两句,就瞧见弟弟一双乌湛湛的眼睛里头满含泪花,瞧着委屈得不得了。 王守仁瞅了眼纸上那道手抖画上去的墨痕。 嗐,好像不小心把弟弟欺负哭了。 这小孩平时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骤然这么一哭瞧着怪让人心疼的。 王守仁只能哄道:“别哭,别哭,是我不对,我帮你抄一遍,保证写得特别好看。” 文哥儿听了这话,眼里打转的泪花才收回去一半。他拉着王守仁袖子,提出另一个要求:“那你不能和爹说。” 王守仁这才知道文哥儿为什么叫金生望风了,原来是不想让王华知道。他奇道:“这又不是什么坏事,怎么不能让爹知晓?” 文哥儿吸着鼻子道:“我自己偷偷写,想写就写,不想写就不写。若是让爹他们知晓了,他们说不定要让我天天写!” 自己想做的,和被人安排着做,能一样吗? 王守仁一听,代入感很强。 他自己想做的事,哪怕挨打挨骂都乐意废寝忘食去做;可要是被逼着做的事,那是一点快活都没有,恨不能当场离家出走。 王守仁道:“行吧,我保证不和爹说。”他说罢摊了张白纸到桌上,很讲信誉地帮文哥儿誊抄起来。 王守仁在岳丈家苦练过一段时间书法,如今已经小有所得,字写得可比文哥儿潇洒俊雅多了。 文哥儿坐边上看王守仁提笔就写,都不用怎么比对原文的,刚才那点儿难过全没了。 剩下的就是震惊。 他哥不会是和他爹一样过目不忘吧? 可恶,都是一个爹生的,为什么他哥可以遗传这个技能! 这不公平! 王守仁轻松自如地帮文哥儿把文章誊写好,转头一瞅,弟弟正愤愤地看着自己。 王守仁搁下笔,往弟弟脑袋上薅了一把,奇怪地问道:“你小子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我不都帮你抄好了,也答应帮你保密了吗?不带这么记仇的啊。” 文哥儿道:“你只看一遍就记住了!” 王守仁道:“对啊,这有什么?又不难记。你当你三岁写的就是佶屈聱牙、高深莫测的文章吗?” 文哥儿噎住。 这个大明太不友好了! 他单知道古代爱吹嘘神童,却不知道他们吹的牛逼成真后会是何等可怕! 兄弟俩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最终这场对话以王守仁赠送弟弟几本新字帖为终结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