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帝看着她,看着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容颜,心底生出一两分唏嘘之意。 当初,他得三子三女,唯舞阳最是默默无闻,也最不得他宠爱。却想到,短短两三年的时间,所有人的命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懿儿和暄儿死了,安阳远嫁了,平阳由当初耀眼的模样,变得越来越平庸起来。而琰儿……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也并没有长进多少。 唯一让他感到惊喜的,就是舞阳了。 从当初自己生辰宴上一鸣惊人的箜篌曲,到远赴宸国替自己寻清元果,再到临都夺剑大会上的光芒四射,这短短几年的时间,她已经成长成了一个耀眼而强大的女子。 他早该知道,阿璃的女儿,又怎会平庸? 阿璃……阿璃……想到那个灵慧通透的女子,心中便一阵止不住的绞痛。 他知道,他知道她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的某个角落,也许……也许当初是自己让她失望了,所以她才不告而别,这么多年半分音讯也无。 好在她还给自己留下了舞阳。 不知为何,这些日子,聿帝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喜欢追忆过去之事了。或许,是自己老了吧。 他幽幽叹口气,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宋清欢正清透地凝视着他,神情幽沉而清冷,似一支盛开在空谷的幽兰,遗世独立。 她还在等着他的回答。 聿帝又是一声长叹。 罢了罢了,如今,也该是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 “好,那此事,朕便交由你去办吧。” “儿臣遵旨。”宋清欢行礼谢过,面上只是淡淡,仍不见喜悦。 “你先下去吧。”聿帝挥挥手,看着她的眼底有复杂情绪涌动,良久,才又说出一句话,“这段日子,你就在宫中安心待嫁吧。” “是。父皇。”宋清欢恭顺应了,见他再无旁的吩咐,遂告辞退下。 * 九月倏然而至,而天气,也渐渐凉了下来。 太卜署测得,九月初三宜动土,宜入葬,宋懿和宋暄的葬礼,便定在了这一日。 是日。 天刚蒙蒙亮,便有大队车队朝城郊行去,皆是华彩重饰,华贵非常。 车队的最后,跟着两具黑漆描金的棺椁,四周堆放着冰块,冒着森寒冷气,两侧护送的期门骑,皆是神情肃穆,连呼吸声都不闻。 前头的棺椁中,躺着的是大皇子宋懿的尸首,后面的棺椁中,放了五皇子宋暄常穿的衣物。宋暄尸体“下落不明”,只能建衣冠冢代替了。 车队出城门,又行驶了一会,到达了城郊的皇陵。历代皇族,都葬于此处。 马车平缓地停了下来。 流月和沉星先下了车,挑起车帘,请了宋清欢下来。 下了车,宋清欢清冷的目光四下一扫,见到了不少熟悉的身影。秋风萧瑟,吹得人遍体生寒,她紧了紧衣衫,朝一人走去。 “婕妤。”宋清欢低唤一声。 前头的许婕妤闻声望来,神情苍白,眼中有晶莹泪花浮动,只是强忍着没有落下。 她身侧跟着的桐儿忙向宋清欢行礼。 沉星流月也对着许婕妤见过礼。 “七殿下。”许婕妤定了定心神,声音沙哑着开了口。 “婕妤身子可还好?”宋清欢关切道。 许婕妤点点头,“多谢殿下关心,妾身无事,只是有些悲伤过度罢了。” 宋清欢无奈地叹一口气,“婕妤也不必多想了,事已至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