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脱离控制的恍惚感,终于在葬礼开始的这一刻,彻底落入实处。 她仍是一袭黑衣,乌发披肩,面庞白皙,如清水出芙蓉,只有胸口衣襟上别着白色袖章。 和周围人不同的是,虞清晚的怀里抱着一束白色的海棠花。js? 透白的花瓣上沾了水珠,淡黄的花蕊沉甸甸地盛放在她的怀中,在此刻荒芜萧条的场景下,更加脆弱美丽,却又好像拥有着不可言说的生命力。 她的目光静静望着这束花,如水般眸底泛起点点涟漪。 透过那束花,就像在望着一个已经逝去的人。 末了,所有情绪又随着雨丝落入土壤,悄无声息地被掩盖回去。 等所有人都祭拜结束,虞清晚才最后一个上前,弯下腰,没有将那束花放在墓碑前,而是放在旁边的空地上。 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她屈膝,慢慢跪了下去,出神地盯着那束沾了雨水的海棠。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祭奠的人,并不是容钦华。 - 四周一片寂静,下坠的雨水砸落在墓碑上,啪嗒作响。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引得众人都回头看去。 容震刚转头,看清身后走来的男人,表情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 贺晟来了。 看见来人,周围站着的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屏紧了呼吸,脸上出现了紧张的神色,齐刷刷地往两边靠,让出了一条路。 导致容家沦落到此番境地的罪魁祸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他们却也根本不敢多说半个字。 墓园的气氛随着男人的出现而变得更为压抑,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容家两个旁枝小辈躲在人群最后方,才敢小声窃窃私语。 “贺晟怎么来了?” “恐怕是来欣赏一下容家现在的惨状吧。我听说他连贺家那些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照样下手,何况是容家。” “简直是丧心病狂,”一人咬牙切齿地忿忿道,“他这样的人,作孽太多,不会有好下场的。” 容诗雅躲在容震身后,止不住探头,想看,又不敢看。 她的心里止不住地有些开心,期待着一会儿看到虞清晚被欺辱的惨状,也忍不住在缝隙里偷瞥那道挺拔颀长的身影。 到现在为止,贺晟还从未在媒体上公开露面过,不少临城的名媛千金想尽办法也没能见到贺晟一面。甚至连她都不知道,这个轻轻松松就能让容家破产的贺家掌权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第一眼望去,只觉得男人身上的杀伐戾气太重。 身后的助理举着黑伞,遮挡住了男人的面容,只露出下半张脸清晰分明的轮廓,紧绷的喉结线条。 高挺的鼻梁,薄唇紧抿,气场冰冷而强大,让人忍不住望而生畏。 直到伞的高度微微倾斜,露出一双漆黑凌厉的眼。 容诗雅的呼吸顿时屏紧。 他浑然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幽暗的视线里只有跪在墓碑前的那道身影。 好像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再没有其他值得他去看的东西了。 雨丝越来越密,很快打湿了虞清晚的发梢,显得有些狼狈。 女人的身形极为瘦弱,在雨里似是摇摇欲坠,可她的背脊又挺得极为笔直,如风雨里屹立的秀竹。 她像是要在那里跪上一辈子。 容家,难道就这样值得她留恋吗。 贺晟的眸色越来越沉,垂在身侧的手背绷紧,青筋凸起。 虞清晚跪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已经跪了多久。 她并不知道的是,她跪了多久,身后的那道身影便在那里站了多久。 四周静得没有任何声音,只听得到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墓碑上。 雨丝落在她的眼睫上,打湿了睫毛,眼前的视线也变得迷蒙。 身上的衣服也慢慢潮湿起来,如囚笼般紧紧箍在身上,寒意蔓延开来,让她的身体不禁打着冷战。 这时,细密的雨丝从头顶消失。 她怔了怔,从凌乱的思绪中抽离,抬起头的瞬间便撞进男人深邃如墨的眼中。 “贺晟....” 他半蹲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扼住她的下巴,半逼迫着她的脸转向墓碑。 想起她那天毫不犹豫和钟庭白离开时的决绝背影,残存的理智几乎快要分毫不剩。 脑中忽然又浮现出当年她毫不留情离开的样子。 她骗了他,拿走了他的东西,坐上容家的车。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