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宋源有了笔墨,贺云鸿拿出怀中父亲拟的名单翻看,宋源一一报出各部职位,贺云鸿有时指着名单上的名字,有时自己潦草地写名字,尚华荣念出,并建议品级,大多时候,贺云鸿都点了头。 宋源一直给贺云鸿当助手,写时可以看得出来,高层的官员除了剔除了郑氏的势力,大多启用了旧人,有些人是原来贺相的班底,有的虽不属贺相的阵营,可是顾及对方影响力太大,只能官复原职。中层的改动稍多些,但也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起任了一些青年官吏。虽然京城被围,得到任命的官吏大概都无法出城,可是有了官衔,这些人该多激动,定会全力帮着守城。宋源看出那些鼓动柴瑞登基的官员自然得到些好处,但大体上,这些官吏的任命,是以稳定为宗旨,以能力任人,贺云鸿明显想让朝廷尽快运作起来。他想到贺云鸿落难之时,孤立无援,可是此时不计私怨,依然按照局势和朝政任命官吏,暗叹自己这位上司大难之后,未失公允和冷静。 这么忙了一个时辰,终于定了朝中主要部门中高品级的官吏,宋源将十几页纸递给贺云鸿,贺云鸿又看了一遍,修改了几处,折了放入了自己的怀里。他在面前的纸上又潦草地写了一句,“留郑兴在吏部”。 尚华荣斜眼看贺云鸿:“你该不是心软吧?这个人可自称是裕隆帝的心腹,我听说他为裕隆帝调任和罢黜了三百多官员。” 贺云鸿微微摇了下头。 宋源点头说道:“好,就听贺侍郎的。” 贺云鸿做了手势,雨石拿走了笔墨盘子,贺云鸿疲惫地背靠了被褥,尚华荣和宋源一起行礼告别离开了。 他们走后,雨石进来,贺云鸿把自己写的草稿和父亲的名单都递给他,示意了一下火盆,雨石将十几张纸都烧了。 都忙完,寿昌带着人将贺云鸿抬到了夏贵妃的灵堂前,余公公守在门边,见贺云鸿来了,躬身行礼。 贺云鸿觉得自己身体好了些,就示意雨石扶了自己,从担架上下来,他只穿着厚袜子,到了殿门处,放开了雨石的手,一个人慢慢地走入了灵堂。 夏贵妃的灵堂中,棺柩边铺了厚垫子,柴瑞还是穿了昨夜的素色衣服,那袭龙袍不知道放哪里了。他两眼下乌青,眼睛布满红丝,看着一宿未眠,脸色带着悲伤。跪在棺材旁,呆呆地看着棺材内。小螃蟹正跪坐他身边,动来动去,总往门口处看。 柴瑞,余光里见到贺云鸿在自己身边艰难地跪下,用手挡了他一下说:“你坐着就行,母妃喜欢你,她不会让你跪的。” 贺云鸿还是下跪拜了礼,艰难地柴瑞身边坐了。 柴瑞扭脸对门口说:“带我儿出去走走,他跪了会儿了。” 余公公忙躬了下身,进来领着小螃蟹出去了。 灵堂里一片静寂,贺云鸿静静地坐在柴瑞身边,柴瑞也不说话,只看着棺材。 过了一会儿,贺云鸿累了,就侧身躺在了垫子上,头在柴瑞的膝盖边。柴瑞对外面说道:“拿被子进来!”余公公捧着被子进门,将锦被盖在了贺云鸿的身上。 柴瑞又不说话了,屋子里,只有风从窗户缝隙中刮过的声音。偶尔,柴瑞会抽泣几声,但是他会克制住,继续看着棺材里面。贺云鸿也流泪,他枕着的垫子上有一大片水渍。 许久后,厅外有人轻轻说话,余公公在门边禀报说:“陛下,过午许久了,娘娘又来请陛下用餐了。” 柴瑞沉默了片刻,看了眼躺在旁边的贺云鸿,终于说道:“好吧。” 余公公进来,柴瑞与余公公一起将贺云鸿扶起来,柴瑞和贺云鸿在夏贵妃的棺材前跪着行了礼,柴瑞和余公公一起扶起贺云鸿往殿外走,才走了两步,柴瑞就回头往棺材看,哽咽了一下,贺云鸿停步,将手放在了柴瑞的胳膊上,柴瑞摇头低声说:“我不哭了,我快看不清母妃的脸了,可我能看到母妃的样子的时刻已经不多,我可真不能再哭了……” 贺云鸿却流泪了,柴瑞忍着眼泪说:“走,我们去吃东西,你赶快养好身体,你怎么不穿鞋?别冻着……” 贺云鸿哭着被扶到担架上躺下了,余公公去殿中拿了被子给他盖了,太监们抬起担架,小螃蟹跑了过来,柴瑞抱了小螃蟹,小螃蟹搂着柴瑞的脖子,将小脸枕在柴瑞的肩膀上,柴瑞沉默着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