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走得看不见了,那挨了打的嬷嬷才敢捂着伤口呸了一声:“好个黑心烂肺的十一公主, 不愧是有娘生没娘养的!” 这可吓死了另一个嬷嬷:“这也是你能诅咒的, 你不想活了!” 那受伤的嬷嬷甩开她的手, 恨道:“有什么不能的!我可不是你,话也不敢多说两句!你也不看看她这个样子,活像个要剥皮吃生肉的恶鬼, 哪里有半点贵为公主的气度, 便是市井里的妓子泼妇都要比她端庄些!” 另一个急得都结巴了:“你你你……你别说了!这些话要被听到了半句, 咱俩可都不用活了!” 这嬷嬷却是被打得狠了, 要趁着没人骂个痛快:“咱们身份低贱, 难道就不是肉长的?鞭子抽在身上不会疼的?早晚恶有恶报, 哪天就失了势、遭了难, 沦落到烟花巷,被磋磨死……” 另一个赶紧脸色惨白地将她死死捂住,再不让她说话了——要命,怎么就碰上这么个不知死活的! 十一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随心所欲,哪里知道人家暗地里这样诅咒她。今日天热,她本想多要些冰块拿来玩儿,只是前头皇上吩咐过,她大病了一场,损了好些元气,又是女子,冰块这等寒凉之物不可多碰,淑妃哪儿敢给她领的。 碰了这么个跟头,十一公主焉能不气,直把淑妃连同十公主、八皇子都骂了一遍,只当淑妃连养母的样子都做不出来了,是故意刁难她。 淑妃可冤死了,皇上前些日子就让她好歹尽些养母的责任,管教管教十一公主,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她这才强硬了些。哪想到又被她恨上了,真是不管也不是,管也不是。淑妃被气得头疼,烦不胜烦,恨不得立刻将她扫出棠香宫,眼不见为净! 十一公主这么一气,更是气得满心烦躁、浑身燥热,再也待不住了,憋着满腔的火气要找人发泄一顿才好。于是也顾不得父皇上次“往后不许再踏入西宫半步”的话,拿了鞭子就来了。 这次身边倒没有跟着六皇子、九公主之流。只因去岁她大伤大病,皇上很是发怒,将惯常跟她一起的几个都狠狠训了一顿,斥责他们成日里混成一堆,撺掇闹事,不成样子,责令各宫妃子管好他们。这样一来,几位皇子公主心里委屈惊惧,更兼各自母妃严加管束,哪里还能有成堆的? 且这里面六皇子已满十岁,年初已搬离自己母妃的寝宫,另立一殿,皇上又耳闻他性子莽撞不成器,便让他跟着大一些的皇子们去练骑射了,他便是再喜欢往十一公主这里跑,每日里累成了狗,又哪里还有心思。 然则,十一公主身边伺候的少说也有几十人,是万万不让她自己出门的,又知道她要去打架闹事,经过上一次的摔伤,她们哪能马虎,不敢劝,只好战战兢兢地跟了七八个,好歹不能让她再摔了。 十一公主气势汹汹地带了人走进来,便看见她要找的那人正站在院子里等着她呢! 一眼看去便见他长高了,面色红润,身体健康,无半点落魄样子,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太监,这么一瞧,倒还有些气派了!她心里立刻不舒服极了——他不该过得这样好! 她便猛地站住了,把鞭子啪地甩出一道破空之声,狞笑着说:“你个贱种倒是乖觉,还知道出来受死!” 广常脸色一变,上前拦住了说:“十一公主,还请慎言。” 十一公主这才发现这个小太监竟然长得浓眉大眼,颇有几分英武,不由得愣了一愣,却又很快回神,怒道:“慎言?你算什么东西,敢让本公主慎言!” 广常低着头,声音却极毫不退让,“奴才广常。福安公公叮嘱过,除了奴才,不可让任何人踏入西宫。” 十一公主仰着下巴:“所以呢?” 广常一拱手,沉声道:“所以,公主请回吧。” 她冷冷地笑了笑,“狗奴才,你不仅长得碍了本公主的眼,话也不会说,该打!” 说完,突地手臂一动,就将鞭子狠狠甩过来,直往广常的面上抽。这若是被打中了,广常的脸就要毁了。 广常眼神一冷,抬手就将鞭子抓住,抓住后才猛然察觉不妥似的,又忙松开了。这么猛地一紧一松,反倒让十一公主站不住,眼睛一瞪,啊的一声往后跌去。好在后面的人全都眼珠不错地看着,手忙脚乱地接住了,才没有再发生摔伤的惨剧。 十一公主身边的奶嬷嬷指着广常厉喝一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害得公主摔倒!这可是皇上最最疼宠的十一公主,你是不想活了!” 广常就垂首道:“奴才该死。”语气却是没有什么惧怕的。 站稳了的十一公主跳起来正要破口大骂,却突听得一个极淡的声音,说了一句:“卫承曦,你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