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国擦了一下,手上更湿了,他只好拿起擦汗的帕子,把手擦干净。装在袋里的作物很烫,能清晰感受到这个天阳光的毒辣和强度。所有的作物都收起来了,没有让任何一粒玉米淋雨,他终于松了口气。 自打知道要下大雨后,李爱国这些天总是睡不好,惦记着这事儿,哪怕晚上做梦的时候,也生怕村里的这些宝贝出个什么意外。 李爱国挤开人群走到徐佩秋面前:“佩秋啊,这次真的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道损失多少东西。” 他语气尊敬,俨然已经没把徐佩秋当成一个单纯的小孩子了。 徐佩秋表情淡淡:“是你们自己抢救及时。” 说完,她撑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破雨伞,走进了大雨中,粗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在她摇摇欲坠的雨伞上,看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生怕她那伞没走几步就坏了。 李爱国叫住她:“佩秋,你去哪儿?” “回家。”徐佩秋回头:“你们不回家么?” “回,回……”李爱国哑然。 徐佩秋轻轻微笑,她抱着书,撑着破雨伞走在磅礴大雨中,溅起来的雨水打湿了她的裤腿,全村人躲在屋檐下,目送着她消失在朦胧的雨色中。 “佩秋是个好姑娘啊。”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没有人反驳,此时此刻,她们打心眼里敬畏那个已经消失在雨色中的姑娘。 “老钱啊,今天下雨,您老有时间的话,给佩秋做一把雨伞吧,我出钱。” “我也出。” “还有我。” “说什么钱不钱的,东西我做,钱我不收。” 徐佩秋走到一半,她预测她这把历经风雨的破伞要撑不住了,果然,还差一小截到家的时候,破雨伞“唰”的一下就破了。徐佩秋无奈的叹了口气,坚强的把伞举在头顶,飞快的跑回了家。 衣服裤子,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徐佩秋打了个冷颤,冷得嘴唇发白,她哆哆嗦嗦的钻进灶房生火热水,找了身干净衣裳,提着热水从头到脚洗了一遍。 雨还在下,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拍打得房顶噼啪作响。 她拿着毛巾,坐在堂屋擦头发,远处的几座山早已浸在雨中,青葱的颜色朦朦胧胧,像遮了一层轻纱。徐佩秋抿着唇,心中充满了担忧。 她的亲弟弟,她的男人,都还在山上。 天色渐暗,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坐了整整四五个小时,湿润的头发早就干了,柔软的落在她的肩头。 周围是压抑的黑,入眼可及的地方全都是灰色的,除了雨声,听不见任何的动静,连平日里专在傍晚啼叫的白鹭都没了踪影。 雨下得越久,她的心就越是不安。 她吃了晚饭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伴随着雨声和不安的情绪闭上了眼睛。 希望一切安好。 凌晨五六点的时候,雨终于停了。大雨下了整整十几个小时,世界被冲洗得干干净净,今早的空气格外的香甜和清新。 徐佩秋高兴不起来,她甚至连胃口都没有,天上透了光能看见路以后,她飞快的往山上冲去。 雨后的泥土很软,道路泥泞不堪,一脚踩下去陷入沼泽般的路中,要使好大的力气才能把脚拔起来。徐佩秋磕磕绊绊的走到山顶,已经是半个多小时后的事情了。 她咬着牙,飞快的向另一座山跑去,希望没有出事,希望没有出任何事情。 三个小时后,徐佩秋立在山顶,恍若雷击。她双腿一软,一下子坐到地上。 记忆中的军营所在的地方,哪里还有青葱的树木,哪里还有帐篷和小木房的影子?只有一片从山顶滑落的泥土和石头交杂在一起的,如垂下来的瀑布般的白色滑坡痕迹。 刺眼又绝望。 徐佩秋浑身突然失去了力气,好像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希望。她张着嘴,呆愣愣的看着那处的山体滑坡,它还在继续,泥土裹挟着石头不停的往下掉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