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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俏皮。她纤长的睫毛,像是一排珠帘,遮住了她明亮的眸子。

    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他一时想不起。阿徐猛地抬眼,却见他依旧面无表情,不知是怎样的心情。他没有再多想,而是策马前行。

    他忘了自己!她的心里喊他千万遍,可惜他听不见。她心里有无数声音在喊,在骚动,在挣扎。

    忘了,是该忘了。她真的一无所有了,这个世界都遗忘她了。她心死了一般,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件件涌上心头,宛如做了一场噩梦,只是这种委屈、伤心、失望、恐惧那么真,那么真。

    队伍渐渐离开,玉人走到她面前。只见她眼里有些许晶莹。她望着那人离去的方向低声说:“原来他是齐王殿下。”

    玉人心头也一惊,重复道:“原来他是齐王殿下,你要找的人是齐王?”

    她苦叹,咬着嘴唇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他是高高在上的齐王啊!我是什么?他看见我了,却认不出我了。我救了她一命,我记得他,他却不记得我了。回去吧,我们去吧,跟大人认罪……”

    玉人眉眼一冷,“不行,就算是救命稻草也要抓住!”说罢,她起身就往齐王离开的方向追去。阿徐想要拉住玉人,却捉了个空。

    她望着徐玉人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要是这辈子能成为一次徐玉人这样敢想敢做的人,就是死,也值了。

    不一会儿,徐玉人带着他过来了。他依旧骑在高头骏马上,变的是他低下了头看向了阿徐。炎蟒长靴轻轻往马肚子上踢一踢,他左手收紧了马缰。马儿听话地顿住了脚步。他又拍了拍马脖子,马儿就后蹄一蹬,往前走了两步。

    “阿徐?”

    “我是阿徐!”阿徐喊出这样一句时,整个队伍都安静了,甚至连马蹄声都消失了。她说的有些哽咽,从衣襟里扯出挂在脖子上的一枚玉佩。

    那人突然就回过眸来,轻鸿一瞥。他的脸上扬起笑意,薄唇轻弯。他轻轻呢喃,“真是你,阿徐。”

    这种感觉,就像雏鸟归巢,在她最困难,最走投无路的时候,高高在上的那人没有嫌弃,没有拒绝,依旧向她伸出了手。原来他没有忘记自己。阿徐抬起头来,不知为什么眼中就溢满了泪水,一切都模糊起来,只看到火一样的他,和他的微微笑着的脸。

    之前一切的苦,一切的委屈,都好像化为粉齑。却又更好像突然有了这样一个可以泻出的口,让委屈更委屈了,难过更难过了。

    “是啊。阿淳。”阿徐对着他喊道。

    徐玉人听到这一个字的瞬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好像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那时,徐玉人笑着把宣纸递给阿徐说:“呐,姐姐,这个就是你问我的淳字了。”她一只手拿着毛笔的尾端,指着一个字说:“你看,这个是纯真的纯,这个是嘴唇的唇,这个是醇香的醇……”

    阿徐那时伸出手来,指间轻轻地拂过每一个字,轻轻地抚摸着,嘴无声地念着,像是要把这个字,记到心里,记到这个字该去的地方。

    “大胆!竟敢直呼齐王殿下的名讳!”一声呵斥打断了徐玉人的思路。

    玉人抬眼一看,年少时期就立下无数战功的传说中的齐王殿下,低下了头,看着阿徐。姐姐也看着他。这眼神能看出并非是一般的情分。

    阿徐猛然抬头,瞧见了那只伸向自己的手。他坐在马上,高高在上,雨后的阳光划破云层,在林子里投下金黄色的光。他宛如神祗,好像他就是光芒。阿徐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就在阿徐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看到自己的手上满是泥点子。

    但是还来不及抽回,就被他一个用劲,然后就是天旋地转。阿徐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坐在了马上,坐在了他的身前。阿徐从未骑过马,她的手碰到了马脖子,马儿的鬃毛把她吓了一跳,赶紧往后一缩,谁知,一下就撞进了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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