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旭捋了捋胡须,站起来道:“想跟着我学?” “他怎么就知道我会收下他的?” “少年稚子,不知天高地厚。” 沈旭语气虽说不满,可眼里的光却是敛聚光芒。 长生抿唇不语,谁都知道,他们家老爷最喜读书人,凡是喜欢读书的,哪怕就是小厮,他们老爷也会高看一眼。 若是那等王孙公子,只知道喝酒逛窑子的,他们老爷最是厌恶。 卓一帆跪在沈府外,来来往往的府中下人很快便传开了去。 沈静姝知道的时候,穿着她那粉色的夹袄也跑到大门口去凑热闹。 她小小的身影隐匿在门内,只是探出一颗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那个跪得笔直的少年。 卓一帆感觉到她的视线,她看人的时候,目光不像别人那样一闪而逝。 而是就定定地看着,直到她觉得满意为止。 她还是那般天真懵懂,眼里的光清澈而明亮。 一双漂亮的桃花眸耀眼极了,仿佛将这天下所有的美好都敛聚在她的身上。 卓一帆稳稳地跪着不动,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早就飞了。 沈静姝看了一会,确认眼前的小哥哥就是昨天桥洞底下那个以后,她便怯生生地上前道:“是爹爹给的银钱不够吗?” 卓一帆多想将她的小手攥在手心,然后拥她入怀。 可他却定定地望着她,丝毫不敢有逾矩之处。 “不是,大人给的银钱够多了。” “那你快回家去吧。” “爹爹说了,我家的下人够多了,小哥哥是进不来的。” 沈静姝拧着眉头,有些苦恼地道。 虽然她也很想留下这个小哥哥,可是她不能让爹爹为难。 卓一帆之觉得鼻头发酸,心里难受至极。 他的静姝就是这般在乎自己的父亲,所以才会被......詹辰哄骗,自尽而亡。 今世今时,他更要取得沈旭的信任和提拔。 如此一来,日后他和静姝在一起,便不会有诸多磨难了。 卓一帆的眼中有了闪烁的泪光,为了不让暗中观察他的沈旭起疑,卓一帆当即便道:“大人能救我,是我的福气。” “可出了京城,遍地都是饿殍白骨,我心甚痛。” “唯有跟随大人,勤学向上,日后方有能救更多如我这般哀哀不绝之人。” 卓一帆说完,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 大门后的墙垣下,沈旭渡步而出。 少年赤子之心最是难得,适逢朝中正是用人之际,旁人的门生他用得不放心,可自己的门生多是中庸之辈。 “我府中不缺仆人,我身旁不缺小厮,你若执意进府,待如何?” 卓一帆闻言,当即叩头拜谢道:“大人学识深厚,书本万千。书中点墨不蒙尘,书外还需扫尘埃。” “小子卓一帆原为大人打扫书房尘埃。” “哈哈哈......” “好。”沈旭大笑,伸手将卓一帆扶起来。 昌顺二十五年冬月十一,卓一帆正式入了沈府。 昌顺二十六年春,沈旭小考卓一帆,见他有过目不忘之本领,且本性淳厚,外圆内方,大为喜爱,收为嫡传弟子,赐字:顺之。 就在沈旭将卓一帆收为嫡传弟子后的第三天,外出上朝的沈旭带回了伤痕累累的张金辰。 三日后,张金辰勉强能下床了。 张金辰强撑着去给沈旭请安,谢过沈旭的救命之恩。 沈旭见他才思敏捷,颇有见闻,觉得救了他也算是一件好事。 于是晚膳时,沈旭便跟卓一帆提起张金辰道:“我让人去查过了,小小年纪便已经有了秀才功名,只因家里遭了难,成了孤儿,这才耽误了。” “要不要为师也收了他,与你一起做个伴?” 卓一帆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丝毫不显。 只见他微微勾了勾唇,善意地调侃道:“老师爱惜人才,却说是与我作伴?” “我若是不同意,老师岂不恼我?” “罢了罢了,横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顺之读忠义之书,忠忠义之事,自然是事事皆以老师为先。”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