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的喜宴是定在中午,新人出门时。 谢明坤借着招呼宾客的名义,没有去前面跟接亲的新郎官们凑热闹。 而是四人整了一盘围棋,正下得不亦乐乎。 “玉衡,你说你们这么大的谢府,还分五房,平常应该不会消停吧?” 柳成元得意地调侃,明显对谢明坤的水深火热的境况报以幸灾乐祸的表情。 谢明坤抬首,撇了柳成元一眼,放下手里的棋子道:“知道为什么柳家财气逼人,然而往来之客,皆商贾白丁?” 柳成元的脸黑了下来,他家的势力可不弱。 只不过当官的亲戚藤蔓少了些罢了! “总好过你被束缚成茧,缩在里面软趴趴的好!” “你要知道,在这定南府城,谁敢惹我,明的不行我还可以暗地里教训。” “可你就不行了,家规,门风,清名,你要是反击,口诛笔伐,貌似跟放屁一样!” 柳成元自诩占了上风,一时间眼眸熠熠生辉。 谢明坤不急,缓缓而道:“你问问子恒,真正的高手是喜欢动手,还是喜欢动嘴?” “一个人如果你可以把他说死了,又何必刀刃见血,被追究罪责?” 谢明坤看向对面的陈青云,仿佛这周遭都不在他的眼里。 他沉凝的面色不太好,可他却一直都坐在那里不动! 步步为营的棋局无声地围拢而来,明显不给他留一条后路。 眼看一盘棋即将走到最后,柳成元忽然抢了陈青云手里的棋子道:“子恒,你说,玉衡是不是处处受限,如同蚕蛹?” “而我恣意潇洒,掌控全局,是不是比他爽快?” 陈青云转头,看着期待他回答的柳成元,再看向对面似笑非笑的谢明坤。 从棋篓里再拿出一颗棋子,放在可堵可疏的棋面上。 “你之所以可以恣意妄为,那是因为柳家嫡系一脉唯有你爹一人。” “说得好听独占庞大家业,说得难听便是孤舟独木,生死自控。” 陈青云说完,看向对着棋局深思的谢明坤道:“玉衡就不一样了,家族同气连枝,五服子弟汇流而成。” “如果一棵树坏了枝丫,修剪便是,如果一条小河中了剧毒,则河里的鱼虾必定尸横遍野。” “家族可助你入云霄,可拉你入地狱,若是没有茧,如何成蝶?” 谢明坤的眼底闪过一抹惊色! 明知道陈青云在棋盘上给他留了一条活路,可此时的他却根本觉得他看到一条永远都无法挣脱的路途。 仰仗家族者,必定为家族贡献。 而他此时就站在这棋面之上的岔道,往前可能道路被堵死。 可往后也一样没有尽头。 徒然地放下棋子,谢明坤沉凝道:“子恒,如果是你执黑子,你会如何破这一局?” 陈青云放下手里的白子,刚刚起身,只听凉亭外传来一道突倪的声音道:“四位公子好!” “我替陈娘子过来传句话!” 谢府太大,银心一路跑着过来,气喘吁吁。 陈青云唰地站起来,几步就来到银铃的身边。 “我嫂嫂说了些什么?” 银心将手里的钱袋递过去,然后略低着头,连忙道:“陈娘子说请陈公子那这些银两给她换些铜板,她拿了好赏人用。” “赏人?” 陈青云有些狐疑第接过钱袋,随即道:“她可还说了些什么?” 银心咽了咽口水,随即道:“陈娘子说,云鹤书院赶车的老余铜板很多,让您去外面跟他换一下!” “老余?” 陈青云心里一惊,只见银心肯定地点了点头。 “陈娘子是这么说的,她说那些厨娘要不是她来,工序也不会多,这钱是老夫人赏的,她便想换成铜板分给大家!” 凉亭里的三人渡步过来,张华挠了挠头,嘀咕道:“赶车的老余铜板多?” “啪!”柳成元拍了拍张华的手,眼含警告。 张华缩了缩脖子,不再出声。 谢明坤打发银心回去守着李心慧,转头对着陈青云道:“嫂嫂这是什么意思?” 陈青云捏紧手里的钱袋,然后对着柳成元道:“拿钱袋——找老余!”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