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嘴八舌的声音响在周霁佑的头顶上方,冯诗蓝从路对面小跑而至,挤进包围圈,蹲身扶她。 “……周师妹,你能站起来吗?”她也有点吓傻。 周霁佑被她搀扶着坐起身,低头看向膝盖,乞丐裤的破洞扯破,洞口变得更大,里面磨出了血;又看眼手臂,左小臂整个侧面都有擦伤,右臂也是,手腕处血淋淋一片。 “你看到人了吗?”她异常冷静。 冯诗蓝微怔,转念一想,点头:“看到了。” 她转头看她,眼睛里有着令人不容忽视的震慑力:“你做我的目击证人,我们以前的小打小闹就都一笔勾销。” 旁观人群中有人拍照,冯诗蓝看着她,目光又是一顿。 周霁佑:“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周启扬妹妹了么,帮还是不帮?” 她太过直接,里面所包含的深层含义根本不用揣摩,冯诗蓝反应不及,表情几变。 周霁佑没等她说话,她身上太疼了,她费了很大的力气,瘸着腿预备站起来,冯诗蓝在她试图用力的下一秒伸手帮忙。 “谢谢。”她咬紧牙,从齿缝里闷出一声。 冯诗蓝错开眼,神色不太自然。 后来是如何离开的,又是如何报的警,如何做的笔录,周霁佑都不太记得了。她只记得,李兴凯连同那辆车后来都一并不见踪影。 冯诗蓝送她去附近的医院处理伤口,吉人天相,未见异常,都只是皮外伤。 手机屏摔碎了,冯诗蓝自作主张给周启扬打了电话,后面的所有事都由周启扬替她处理,她只负责在家安心静养。 冯诗蓝是出于私心,想借此机会接近周启扬,她看得出,但她累了,身边的确需要一位可靠的亲人。 景乔得讯后,到她公寓里来照顾她,替她打抱不平,义愤填膺地不停叨叨。 卸下伪装后的她,安静又沉默,半个字也没有回应过。 她靠坐在床头,眼睛望向虚无的一点,静静地发呆。 景乔依照医嘱,小心翼翼地在她红肿的踝关节处,用冰袋冷敷。 “疼你就说,我轻一点。”她坐在床尾,侧偏过头,尽最大的努力做到轻柔细致。 周霁佑还是不说话,有好几次,冰块差点滑下来,景乔往回按的时候自己都意识到手劲大了,可她的神情却依然纹丝不动。 膝盖和手臂在医院用碘伏消了毒,景乔知道她身上其实还有多处淤青,她不知道当时的情形,但如果一辆车是直冲冲向自己撞过来的,别说躲,她的脑子肯定早已一片空白。 她一直很佩服她,发生这桩生死攸关的意外,她对她更是服气。 可是,夸赞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太心疼了,真的太心疼了。 换做平时,她久不言语,她肯定非常不满,可这会儿,她不想说话就不说吧,她有这个特权。 有电话打来,是景乔的。 景乔拿手上一看,抬起眼:“是沈飞白。” 周霁佑伸手,了然:“是找我的。” 火辣辣的疼痛未消,她觉得自己的右手有点使不上力,她费力将听筒举在耳边。 “你好,我是沈飞白。”很稳健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声线里轻微的紧绷却泄露了他的紧张和焦虑。 周霁佑说:“是我。” 片刻的静默。 “你又忽然关机了。”紧张和焦虑皆已淡去,他不易察觉地放松下来。 不是指责,她知道。 “嗯,掉到地上,摔坏了。”她勾起嘴角,轻笑,“你担心我啊。”语气肯定。 景乔在一旁看呆,刚刚还不理人呢。 “嗯。”他坦白承认,声音低沉。之后,却又一次沉默。 周霁佑问:“什么时候回来?” 他间隔两秒才答话:“还得再过两天。” “哦。”心直直往下坠,她迅速将话锋一转,“很晚了,还不睡?” “我找不着你。” 心不再坠落,停了一停。她又笑了笑:“找不着我就只好打扰景乔?” 他没回答,问:“你们在一起?” “对。” 等她挂断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