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老蔡却眼明心亮。 这个“他”指的是沈恪。倘若沈楷还在世,哪还轮得到他…… “飞白人呢,还在医院?”沈国安沉声凝向他们夫妻二人。 林婶禁不住他这阵势,喉咙已卡壳;老蔡暗忖着答话:“回来了,人在房里。” “叫他来我书房。”剩下的三级台阶他没再往下走,而是转身,慢慢又上去了。 老蔡仰头望他背影。 再运筹帷幄的人物,也终究躲不过一个“老”字。 沈飞白快速洗过澡,擦干头发,也没吹,任由水渍自然蒸发。他开门往外走,打算进沈心羽房间取她想看的两本书。 门敞开,回身阖上,老蔡刚好上楼,边向这边走来边喊:“飞白。” 他循声望,老蔡焦虑地吐一口气:“董事长叫你去书房。” 沈飞白看出他脸上的担忧:“出事了?” 老蔡隔一层羊毛衫,在肥肚子上挠了挠,游移不定:“飞白,这回……沈总怕是真把董事长惹毛了。” 他没说因为什么,沈飞白也没问。沈飞白行至三楼,来到沈国安的书房。 每回上来,感觉都不好,留下的记忆也不好。 可是没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他就像行走在一个庞大的迷宫里,每分每秒都在努力地寻找出路,前方有一扇门,只要打开,他就能立刻出去,但他不能,正是因为不能,他的痛苦才会肆意地扩大。 沈国安背对他坐在窗边,连续放晴几天后天气又一次转阴,天空灰白苍茫,悄然酝酿雨势。 “我准备推你进董事会。”他不含半分犹豫,似是已经过深思熟虑。 沈飞白不语,尽可能平稳地呼吸着。 “我不逼你辞工作,我把北京的分公司交给你,半年内你做出成绩来。”沈国安依旧面对窗外,没有回头,他的头发白中掺黑,梳理得利落干净,就像他的行事作风一样。 沈飞白眼底的墨色逐渐加深,他不关心其他,只关心一件事:“您还需要用我多久?” 沈国安终于扭头,他微眯着眼,目光如剑:“你是在不耐烦?” “您觉得我应该感激涕零?”沈飞白神情寡淡,“爷爷,您高估我了,我志不在此。” “不在此,那在哪?”沈国安上下喘气,哑声嘶吼。 沈飞白安静不吭。 沈国安倏然起身,却有些不稳,身板摇晃,颓然地跌落回去。 沈飞白几步上前,“爷爷……” 沈国安用力抓着他手臂,胸腔剧烈起伏。 沈飞白下意识摸向裤袋,不在里面,他洗澡出来没将手机带身上。他看向沈国安桌上的座机,抬脚便要过去,可沈国安抓着他臂膀不放。 他上身只着一件黑色套头卫衣,沈国安每一个指头的力度都透过略薄的衣料传递而来。 “爷爷,我打电话叫梁医生过来。” 梁医生是沈家的私人医生。 沈国安盯紧他的眼,一字一句,慢而沉:“你听我的只会对你有好处,我不会害你。” 沈飞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睫垂落,一呼一吸间,嗓音低哑晦涩:“您在逼我。” 沈国安心悸气短,讲话断续:“我老头子的命……在你手上。” 他吃定了他的心慈人善。 沈飞白眼眶渐红,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