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泪点一触即发,已然崩盘:“表姑妈,奶……奶奶去世了……” 林婶神经一跳,嗓子不由放大,急切下改用家乡话说:“怎搞的?你别哭别哭,你奶奶身体不是怪硬朗的吗,人怎么会没了?” 沈心泣不成声:“奶奶……奶奶跌下山,人没……没抢救回来……” 林婶想到老家那座大山,脑内嗡嗡作响。 沈心还在那头接着往下说:“表姑妈,二叔和二婶……不管我和我哥,我妈那边也……也不愿意要我们。二婶跑到我妈新家里闹,大宝奶奶说,我妈不把事情解决好,就不让她踏进家门。表姑妈,我好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哥不叫我给你打电话,可我除了找你,没人可找……” 大宝是她母亲改嫁后生的弟弟,大宝奶奶当然指的就是她母亲的新婆婆。这些林婶都知道,沈心住在沈宅的一个月和她相处得亲如母女,小姑娘打小缺失母爱,她对她好,她就主动和她亲近,帮忙做饭做家务,闲来无事还陪她唠家常,林婶对这孩子眼下的家庭状况基本都有了解。 可是,她打电话找她,她也帮不上忙啊,先不提远水解不了近渴,单是以她不远不近的身份,也使不上力啊…… 林婶现在思绪有点乱,只能问:“你哥哥有什么想法?跟着你二叔,还是跟你妈?” 沈心嗓音都绝望了:“我哥说他养我,谁也不跟……” 林婶心里一叹,倒是个有骨气的孩子。 “你现在人在哪?” 沈心一抽一抽地吸鼻子,说:“在……镇上……我在一个小卖铺里……” “你奶奶入殡了?” “嗯……好多天了……” “你哥呢,你哥现在人在哪?” “在大姨家……我妈也在……他们有话说,不让我在旁边……” *** 沈飞对父亲的记忆不深,那个脊背宽厚的男人常年在外打工,只有过年时才会回家一趟。他话不多,会给家里每个人带礼物,衣服也好,玩具也好,都不值钱,但只要他一回来,奶奶、母亲,以及年幼的沈心和他都会很开心。 那时候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都来自于他,后来他在工地出了事故,母亲没能禁得住娘家人规劝,改嫁到镇上一户人家,从此后,他和沈心便与奶奶相依为命。 一开始母亲还会每个月往家里送钱,后来新婆婆管得严,奶奶怕她婆媳关系恶化,没再收。 那个善良仁厚了一辈子的老人家省吃俭用供他和妹妹上学,早早地驼了背,头发斑白,眼睛也渐渐有些昏花。他才刚刚开始挑起家庭责任,他还没来得及好好孝顺她,他甚至已经向命运低头,却如此防不胜防、如此毁天灭地地遭来最重的一击…… 他失去了一个全世界最爱他的人。 沈飞靠在墙边,微微低着头。 面前坐着两个长相相似的女人,王兰芝和王兰馨。王兰馨是他母亲。 “飞飞,你别犟,这事你得听妈的,县城的工作别去干了,妈让大宝他爸给你在镇上找份工,你大姨他们家老房子暂时不打算拆了重盖,你带着心心暂时就住那,刚好离着镇中也不远,沈心不用住宿,她那笔贫困补助就能省下来,妈也能常去看你们。” 见他依旧一语不发地保持沉默,大姨王兰芝急了:“飞飞,你听你妈和大姨的,我们不会害你。你说你在外面打工,把沈心丢在学校住宿,别说你妈不放心,大姨也替你们心揪着啊。听话,你还小,大事面前还是要听大人的。” 沈飞还是低头不语,他头发有一个多月没修剪,长得又快,额前的碎发松松地垂落下来,遮住眉眼,她们看不到他的表情,正因为看不到,姐妹俩焦急又无奈。 王兰芝叹口气,看见妹妹在旁边无声无息地抹眼泪,拔高声调一通埋怨:“你倒是说话啊,你看你把你妈都急哭了!” 转而又去劝王兰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