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旁边有人突然喊了一声cut,沈飞白猛然睁眼,喘息着伸手捉住她,把她手抽出来。 他抓着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唇舌退离,他努力缓和呼吸,漆黑的眼波,深不见底。 她有点不明情况,琥珀色的眸子一时带着迷蒙。 他凝视她半刻,眼神半分审视半分胁迫,嗓音低沉微哑:“我不可能等一个人五年第二次,你考虑好了。” 周霁佑目光清明过来,手被他桎梏动不了,她仰起脖子,咬上他的唇,轻轻喟叹:“是你该考虑好……要,还是不要……”我。 沈飞白墨染的眸色徐徐润开,他放开她的手,环上她纤细的腰肢,紧紧扣入怀里,张开嘴唇含着她深吻。 “要……” *** 2000年夏,安徽慈岭镇的一个山村。 即便被强行送来乡下,周霁佑自始至终既不哭也不闹。 这是一间老旧破败的屋子。 墙上刷着一层脏脏的白石灰,床的支架是由形状周正的石头堆砌而成,四个角上搭着两块大门板,下面一层草席,上面铺着主人家自己缝制的垫被,粉色的大花床单早已被洗得发白,靠近床沿的位置甚至有个针脚细密的大补丁。 这就是她接下来一个月要生活的地方。 周霁佑烦躁地皱眉,站在一个破破烂烂连颜色都辨认不清的双开门衣柜旁,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冷漠的脸。 “给你,喝水。” 余光里突然多出一只小麦色的手臂。 周霁佑扭头一望,是这家唯一的男孩,那个全身上下都脏兮兮、唯有牙齿洁白整齐的沈飞。 他手里端着一个掉了漆的搪瓷杯,黑不溜秋的指甲缝里藏污纳垢,就连露出来的掌心纹路都像是拿黑笔描过,整个人像刚在泥地里滚了一圈。 尽管他特意放慢语速说着普通话,但是他的吐字依然带着一点当地的口音。 拗口的,生疏的,听在耳朵里像上锈的锯齿划过。 周霁佑下意识摸了摸耳朵,把头扭了回去,不作理会。 沈飞尴尬地站了片刻,将搪瓷杯放在一旁的红木箱上。 箱子同样很破旧,但这只搪瓷杯却是他家看起来最好的杯子。 转身走出里屋,他刚从地里回来,赶着去帮奶奶劈柴做饭。家里来了客人,奶奶杀了草棚里的一只公鸡,他得抓紧时间烧热水,好方便她拔鸡毛、清理内脏。 沈飞蹲在院子里打扫一地狼藉的时候,不经意地一回头,就看见那个来自大城市、皮肤白白嫩嫩的漂亮女孩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笔直地朝他这边走来,和煦的阳光拂过她精致的脸庞,耀眼夺目,像落入大山的精灵。 周霁佑停下脚步,与他面对面,“沈飞?飞翔的飞?” 沈飞轻点头,声音低低的:“嗯。” “送我来的人把我箱子搁哪儿了,你知道吗?” 沈飞放下扫帚往屋里走,“我去,给你,拿来。” 周霁佑喊住他:“直接搬到我住的房里去吧。”说着,她冲沈飞扯了扯嘴角,“谢谢。” 然后,扭头走了。 白色的裙摆转出一朵晃眼的百合花,裙子下的两条长腿匀称又笔直,浑身上下都洁白无瑕。 那是不同于他的颜色,明媚干净得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沈飞不自知地捏了捏拳,内心深处冒出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大山里的空气清新淡爽,可惜屋内的萧条破落致使四周散发一股若有似无的霉味。 周霁佑坐在这股霉味里心烦气躁地捣鼓手机。 山里根本接收不到信号,这一点使她的心情愈加烦闷。 沈飞拎来她的黑色行李箱,她在里面装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箱子有多重她比谁都清楚,徒步上山的路途中,长长的崎岖小路,把替她扛行李的男人累得满头大汗。 他看起来并不瘦弱,身板很结实,十六岁的年纪已经比她高出很多。 他提着她的箱子站在距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也不知道提前放下。 他向屋内逡巡一圈,似是在寻找搁放的合适位置。 黑色的轮子悬空于地面,他手臂使着力气,因为重量的压力,身体微微向一侧倾斜。 周霁佑斜眼瞧着他:“不累吗?” 语气清汤寡水,只是随口地一问。 沈飞怔了一秒,拿那双犹如山涧清泉的澄澈眼眸看着她,认真地轻轻摇头:“不累。” 他皮肤偏黑,头发理得平整,密密麻麻地一根根直竖,似硬硬的钢针。他不像她生活中见过的男孩子肤色白净,也不像她认识的男孩子个个发型讲究,蓬松的刘海都能和女孩子媲美。 周霁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抿唇好笑,作出一个简短的评价:“傻。” 笑声清脆,如烟波打着旋儿钻进沈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