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亘点点头,转过头看向甘文晴,面上露出几分诚恳之色,配合他原本便坚毅的脸庞,一时间竟是自有股卓尔不群的气度,道:“师妹,宗门里对这些新人弟子的规矩,你我都是知道的。一日未登凝元之境,便圈于青鱼六岛之上,更不许外力相助,这是两百年前本门祖师定下的严令。所为便是摒弃众多纠葛,令所有新人弟子,不管是出生世家大族又或是普通百姓,都放在相同起步之初,如此方可真正看出这些新人弟子们到底哪些人有天资,有根骨,有心性,更有那些修行不可或缺的毅力恒心。如此种种,其实都是为他们好,更是为了本宗前途好。” 说到此处,王亘略微顿了一下,目视甘文晴,轻声道:“你我二人,当年都是一起从那‘青鱼六岛’中出来的,一路修行方得有今日成就,这个道理我不信灵云师妹你不懂。许是师妹你心中或许另有顾虑,不妨对我明言就是。” 甘文晴明眸微微低垂,沉默片刻,道:“王师兄,你一向博闻强记面面俱到,师妹我是佩服的,想来对我与甘家的关系,也是心中有数。” 王亘微微点头,道:“是,我略知一二。” 甘文晴淡淡道:“那师兄你想必也明白,我虽不是甘家嫡亲的血脉,只是当年被好心的甘泽娘亲捡回去的垂死丫头,但多年以来,甘家视我如亲生女儿,甘泽娘亲更是当我如亲生姐妹,这份恩义如海,我这辈子都是还不了。如今甘泽乃是我那位过世的姐姐仅存的一点骨血,当年她临走时候,我在病榻之前亲口发下重誓,答应替她好好照顾这唯一的儿子。这点心意,师兄当能体谅一二。” 王亘颔首,但并未接话言语。 甘文晴轻轻叹了口气,道:“方才师兄所言,自是有理,若果真是让这一众新人弟子去那青鱼岛上一视同仁,我绝无二话,但如今世家子弟如此众多,就只怕……” 话音未落,却只见王亘一下子皱起眉头,突然开口断声截道:“师妹,慎言。” 甘文晴看了王亘一眼,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但脸上却并无恼怒之色,神色间依旧淡然。过了一会,只听王亘淡淡道:“不瞒师妹,今日出山之前,宗门内几位长老已经议过此事,这一轮五年之期,主持青鱼六岛大小事务之人,已经定下是由我来担任了。” 甘文晴猛地抬头,明显吃了一惊,愕然道:“什么,原先定下来的不是杜师兄么?” 王亘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似乎有些无奈的表情,苦笑一声,道:“杜师兄性子向来桀骜不驯,结果三日前又闯了大祸,忤逆了家师孙长老,被劝开后还不罢休,破口大骂,言语难听,这也就罢了,但他话里句外的,竟然还连带骂了几句师叔祖……” 饶是甘文晴一向冷静并对那位本门那位最出名的师兄颇为了解,但闻言尤其是听到了那“师叔祖”数字后,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花容失色。王亘叹了口气,道:“此事闹大之后,掌门师伯大怒,亲手擒下了杜师兄,重重责罚之后,又直接罚去黑云洞,令他面壁三年。所以这一摊子事,最后就推到我身上来了。” 甘文晴默然无语,似乎还在消化着这个重大消息的震撼,半晌喃喃道:“想不到我才下山数日,山上就出了这样的大事。” 王亘苦笑一下,随后面色一整,道:“文晴师妹,咱们是多年同门,当年更是同一轮新人弟子辈从那青鱼六岛中出来的,多少也有些香火情在。我在这里放下一句话,这四年里只要是我主持青鱼六岛,不敢说事事必定秉公持正,但至少绝不会故意为难你那位甘家公子,更不会允许其他世家子弟违反宗门规则,暗中借力,不知你信不信我?” 甘文晴欲言又止,王亘看了她一眼,又紧接着道:“我明白你心中顾虑,但禁止门下弟子插手青鱼六岛新人事务,乃是宗门严令。虽说文晴师妹你如今道行精进,在几位长老眼前都受看重,但若是为此硬要插手,只怕也不合适罢。” 甘文晴脸上神情变化不停,秀眉明目间隐有犹豫之色,显然是被王亘这一番言辞说动,事实上,她在心底也的确是明白,王亘所言确有道理,毕竟宗门规矩就是那样。思索沉吟间,她不自觉地望向拜仙岩后方,只见这一会工夫,岩石上的少年人数似乎又多了不少,应该是有一些新人刚刚抵达此处,看着规模已经超过了三百余人。 而在这些新来的人中,只有寥寥数人直接走到了人群最中心的那个圈子里,少部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