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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多了。

    她偷偷拿了妈妈的口红,好好的一管,让她涂掉了小半管去。“秦野云总骂我土。”林樱桃说。

    蒋峤西说:“你不土,你擦了吧。”

    林其乐说:“真的吗。”于是拿过纸擦自己的嘴。

    她涂得乱七八糟的,这么擦,更乱七八糟,本来就红的嘴唇,擦得更红。林其乐用手背在自己嘴上抹来抹去。

    蒋峤西在旁边看了她一会儿,看她抓瞎的动作,看她脸蛋上沾到的口红色。蒋峤西放下了手里的笔,他手腕上戴着那块黑色的腕表,手指上还沾着钢笔墨水,这么伸过去了。

    他的大拇指沿着林其乐的下嘴唇,从左侧抹到了右侧。他的手一碰到林其乐,林其乐便睁着樱桃似的大眼看他,不乱动了。

    “干净了吗?”林其乐问。

    蒋峤西额头上早就没有创可贴了,可还有一条细细的疤。只有离得很近,林其乐才能看清楚。

    林其乐感觉蒋峤西的手心在这时捂过来,捂在她的嘴上,她便安静了。蒋峤西的手心在她嘴唇上按着蹭了过去。

    “干净了。”蒋峤西说。

    大人们还没回家。林其乐爬进了蚊帐里,和蒋峤西一块儿听磁带。

    不是别人的磁带,还是蒋峤西上次送给她的那张新人女歌手的专辑。自从爸爸给她买了新复读机,林其乐就不用随身听了。

    她趴在床上,小腿在后面翘,戴着一只耳机问:“你为什么不买那个……那个莱叔叔的磁带送给我?”

    蒋峤西头倚在林其乐枕头上,闭着眼睛,像在休息,他说:“你要那个干什么。”

    林其乐说:“因为我没听过啊。”

    蒋峤西睁开了眼。

    林其乐从来没听过蒋峤西唱歌,那是第一次,她听到蒋峤西随口给她哼唱了几句。

    like a bird on the wire,

    like a drunk in a midnight choir,

    i have tried in my way to be free.

    如果我曾不友善,但愿你能试着释怀;

    如果我曾经欺瞒,那是我以为爱中也必有谎言。

    像未能降生的婴孩,像长着犄角的野兽;

    我刺伤了每个对我敞开怀抱的人。

    谨以此歌起誓,一切过失都将被补偿。

    林其乐认为这首歌听起来“死气沉沉”的,她问蒋峤西,歌词是什么意思?

    蒋峤西看了她一眼,摇头。

    林其乐在他面前撒娇似的:“那你再唱一次。”

    “你再唱一次嘛!”

    蒋峤西低头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拗不过林其乐,他就又唱了一遍。

    林家没有大人,只有他们两个小孩。

    蚊帐里静得很,只有蒋峤西低声在唱一支英文歌。

    林其乐专注地望他,屏住呼吸,静静听着。她手捧着那个复读机,新人女歌手的磁带在复读机里悄悄地,无声地转动着。

    十一月底,蒋峤西的堂哥从香港寄来一小箱书,其中还夹着一盘莱昂纳德·科恩的磁带。蒋峤西带林其乐去他家,他拆开箱子,把那盘磁带送给林其乐。

    林其乐说:“你英语这么好,是因为你将来想去美国吗?”

    蒋峤西翻着箱子里剩下的书。

    林其乐问:“美国要怎么去?坐火车?坐船?”

    蒋峤西抬起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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