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淮海把程冬至带到了藏在巷子里的一家小饭店里,这家饭店从外头看还真看不出来是饭店,不知情的人都会以为是普通住房。 推开门进去后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前院子里养花种菜,堂屋是老式的,敞开着门,里头坐着零散散几位顾客,服务员比外头的热情多了,跑前跑后动作飞快。 “哟,淮海你来啦!还带着个小姑娘呢!”那服务员看到程冬至就笑,不知道是不是多心,她总觉得这笑有点儿不得劲。 “来两份羊肉汤面!再来两碟小菜儿。”淮海说。 “带着这么俊的朋友来就来这么点儿东西?” “去去去,这回不是我掏钱。” “居然还让人家小姑娘掏钱!淮海你退步了哇!” 两人的关系不错,互相怼了一番后一起进了一个小包间里,看着仿佛是这老房子的卧室改造的,很有点私房菜的意思。 “小姑娘第一次来,要不来份饺面?能尝着面也能尝着饺子,咱们这儿不光面做得好,饺子做得也好。”服务员热情地建议。 程冬至难得来了这种地方,当然不放过品尝美食的机会:“行!啥好吃你上啥,他喜欢吃啥你上啥,别给我省钱。我来吃的机会不多,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啦!” 服务员大笑着同意了,临走时还瞅了叶淮海一眼,那意思仿佛是提醒他:你不会真的让人家女孩子掏钱? 叶淮海笑着没做声。他心里又不是没数! 没多久,服务员就端上来了两份羊肉饺面,一碟儿腌萝卜片,一碟儿腌甜姜片,还有一屉热腾腾雪白的羊肉白菜包子。 “这些你能吃饱吗?要不再加几个菜。”程冬至表示有点担心。 “放心,这不少了!”叶淮海说:“你没发现今天有啥地方不对吗?” 程冬至说:“阿则没和你一起来。” “对!你真是机灵鬼。阿则家……”叶淮海沉吟了一会儿,换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他爸的工作调动了,带着他阿姨一起去了林西省,阿则下乡了。” 之前一起玩的时候叶淮海曾经告诉过她,阿则的亲生母亲是光荣的英雄烈士,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牺牲了;他爸续娶了照顾他的保姆,那保姆是阿则母亲的娘家远房亲戚,他平常都管对方叫阿姨。 程冬至心里一沉,问:“那他和他爸他们在一块儿吗?” “不在一块儿,就是都在林西省……林西省那么大!” “你知道阿则在哪个乡里吗?” “不知道,具体的地点他谁也没告诉,连叔叔阿姨他们都没,只说也在林西省。我也想去打听打听,可没辙——我家里头不管下乡这块事,他又是自己悄悄报的名,现在下乡小分队那么多,鬼知道他去了哪里!阿则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看着乖乖巧巧的,可他有自个儿的主意,一旦下定了决心谁也拉不回。” 叶淮海想点根烟抽,看到程冬至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改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你别光顾着说话,先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程冬至点点头,拿起筷子开始扒拉饺面,心里头有点儿难受。 阿则是那样一个漂亮精致的孩子,从小就是生活在蜜罐子里的,为什么要去林西省下乡呢?那里可是出了名的苦,后来改革开放了依旧长期处于贫困线边缘,更别提现在了,恐怕断尾村都比他所在的地方要强一百倍。 更何况下乡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轻松的,知识青年们去农村并不是去体验享受田园生活,而是切切实实地开荒恳地,吃苦挨饿受冻,有些活儿即便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都吃不消,像阿则这样的孩子就更不能想象了。 更让程冬至难受的是,她都这么担心阿则的状况了,居然还能吃得很香,发自内心地觉得这饺面真好吃!她咋这么铁心肝呢? 把面汤一饮而尽后,程冬至抹抹嘴,问:“阿则这意思,是不是要和咱们断道儿了?” “说不准,可能是不想拖累咱们。”叶淮海的目光有些黯然:“我爷爷和南平那边的叔伯他们都让我别插手这事儿,一旦知道了的话都要打断我狗腿。” 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