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 平素照顾嬴妲使唤的人,也是再三用那双火眼金睛盯着,不许人在她眼前变戏法。兼得周氏辅佐, 更是得心应手。 嬴妲只管安养在寝宫,再也没有出过血, 王氏每日为她检查,按着御医开的方抓药喂给她喝。 “其实咱老家是有不少偏方土方的, 本想着拿给夫人用, 但因想到夫人是金枝玉叶之体,我们那些藏污纳垢的东西实在上不得台面,反倒误了夫人身子,便不敢拿给您用,想来宫里头给皇帝娘娘用的药方定更好些,夫人这几日确实气色好了不少。” 王氏有一张巧嘴,说话解闷儿逗人笑都是行家里手,嬴妲常常笑倒,她娇气, 嫌弃药苦, 但有王氏在旁说话, 再苦的药不过片刻一个笑话说完, 陶碗便见了底。 周氏为嬴妲背后垫了枕头, 说道:“这几日平公子一直念着母亲,夫人要好生歇养,养好了身子尽早见见平公子。” 嬴妲也挂念她的平儿,忧愁地颦了柳眉。 闻言,王氏起身让了圆凳,伸出一根肥白指头在空中晃了晃,“我倒见过这个平公子,小小年纪,人材却是不得了呢,龙子凤孙必堪大用!” 嬴妲微笑着摇了下头,“我不指望他有什么大作为,无功无过一生平安已是最好了。” 王氏转了转眼珠,又笑说道:“那怎么说也是摄政王之子,摄政王又大获全胜,打败敌寇是指日可待,您……” 说到这儿嬴妲忽想起来这许久以来都未曾再传来战况,况王氏如此一说,身边的周氏竟频频向她使眼色,嬴妲怔愣之下,渐渐地明白过来,声儿也沉了下来:“你们有事瞒我。”不待周氏为难之际开口,又道:“周妈妈,这几日我常见你同她们说话,却不在我跟前说,除了是夫君的消息,我想不到是别的了……” 她急得面颊红润,香汗隐微,焦心披露,周氏与王氏对视一眼,瞅得王氏倏地哑口,无奈说道:“等您身子好了,奴婢定立即告知,切勿此时为战局忧心,将军百战百胜,无碍的。” 嬴妲沉思之间,殿外忽然匆促走来一名婢妇。 “夫人,查出来了,用毒之人查出来了!” 殿中三人都是一惊,周氏更是急忙起身,见那婢妇张口欲出,便使眼色阻拦,“王氏,你陪着夫人说说话。” “周妈妈。” 嬴妲在身后皱眉唤她。 周氏抚了抚她白嫩滑腻的藕臂,将她的两条胳膊压入被下,温声说道:“这当口,您腹中小公子最为要紧。” 知道周氏是为了她好,嬴妲顺从地听了,只是心中实在疑惑,到底谁要暗害她与孩儿。 待周氏随着婢妇走入寝殿之后,王氏再度坐下来,刻意与她说笑,嬴妲这会儿却无心听了,心事重重的。 周氏边走着边问询:“是谁心肠歹毒,竟要谋害夫人?” 婢妇无奈甩手,“正是那跟着摄政王原先时常幸从的一个奴婢,唤作烟绿的!嬴夫人是厉害角色,昨夜里便用了刑,听说打破了那奴婢身上一层油皮,体无完肤了!如此凌迟之刑,这才叫那奴婢说出实话来!” 万没有想到竟是烟绿,记得当初萧弋舟还专为此二美婢派亲兵到兀勒城中接人。周氏先是怔怔不解,听罢此话之后已义愤填膺。 “没心没肝的女人,若不是萧将军仁义,她们性命都早已不在了!” “谁说不是。”那婢妇提着灯笼穿过雕栏玉阶,步入后宫绵长曲折的漆红花廊之下,周氏步步紧跟,婢妇又道,“她如今还振振有词道自己没错,是为萧氏除害,道原本夫人就没安好心肠,当初在平昌驿舍之时,已先骗得摄政王信任,哄得他晕头转向,险些马前失足,为此还双目失明许久。后来她本以为夫人能安分守己之时,夫人却处处使小性子延误战机,现在更是为了一己之私害死侯爷,她下毒正是为萧家还恩!” “岂有此理!” 周氏怒喝道。 婢妇道:“这话没有人信,咱们嬴夫人又不是十七八半大孩子,这话哄不着她,何况无论如何孩儿无辜,对孕妇下这般黑手,委实歹毒。现下那女人正被押在刑司之中下狱,连带着蔚云姑娘和棠棣姑娘也没好过。昨儿个北边的楚楚姑娘还捎了信来问候几个姊妹,信落入嬴夫人手中了,但嬴夫人也没让人回。” 周氏怒意不平,“咱们这便去牢狱之中瞧瞧那忘恩负义的蛇蝎女人。” 黑魆魆的地牢,沿着石阶下去,愈往下则愈黑,两侧石壁之上宣纸铜灯盏,燃着幽幽之火。周氏随着婢妇走入,空荡荡的里头,视角愈发开阔,铁链甩动于身之音不绝于耳,一鞭下,便是女人已奄奄之声,犹在奋力呼号。 至里头,无数灯火燃起,亮起光芒,嬴夫人端坐大椅之上,神色冷漠不见平素吃斋的半分慈和。 烟绿趴在地上已皮开肉绽,周身似已浸泡在一层血水之中。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