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楚楚绢子掩口,“烟绿是跟着公子最久的,是西绥人,知道‘软’字在西绥语中念什么?” 烟绿倒真未曾想到,立时惊呼:“软,沅,是同音的!” 鄢楚楚葱管似的食指将她如雪白腻的额头肌肤一点,啐道:“留点心!公子对她花的心思,不是对咱们能比的,要说咱们能跟着公子,还不都仰赖这位佛爷。” 一直捂着伤处沉默的棠棣也不禁眨了下眸子,“咱们都是烟花巷陌出身,寻常人以为公子偎红倚翠行止风流,只有咱们知晓他素不碰女人,一旦……恐怕过于……软软姑娘……” 昨夜里闹的动静可不小,刺客走后留下一地狼藉,着人收拾了之后,又是搬热水沐浴又是忙进忙出地跑。 棠棣从来不曾为公子擦身,都是候在屏风后等候传唤的,但萧弋舟不会喊她入里。 若是软软,那便不同了,公子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物,夜里自然又是一番景象,棠棣不敢想,脸红地催促蔚云:“你快去房内收拾。” 蔚云茫然下,环顾姊妹脸色,颇显任重而道远地一点头,便去了。 其实昨夜嬴妲慌张闯入鄢楚楚闺房,问她要那东西时,鄢楚楚便知晓了,不能发生什么,但几个姐妹过于古道热肠,非要让那二人成了好事不可,鄢楚楚只管窃笑便是。 * 蔚云果真一入门,便撞见嬴妲歪着头怔怔盯着床褥的小模样,蹑手蹑脚上前一步,忽然一跳,吓得嬴妲险些肝胆俱裂,惶恐地退到床尾去了。 还以为是萧弋舟去而复返,见是蔚云,长舒口气,心有余悸地道:“蔚云姐姐……你做甚么吓我?” 蔚云笑话道:“你出神儿了,不然我也吓不着你。想着公子?他一大早点齐兵将随皇帝参加秋祭去了,恐得要三五日才能回来。” 秋祭是自卞朝先祖始便有的传统,比弓马骑射之术,也比近身肉搏之术,是千军中擢拔武将的有力途径,也是军营的一大盛会,选中的天魁与地魁将成为天子门生,陪王伴驾,入深林野猎,这是极高的荣耀。 嬴妲微微发愣,按理说萧弋舟做了羽林骁骑,跟随陈湛一道去秋祭猎场再寻常不过,可却也显得他和新朝过于亲厚了,她是没有权力置喙什么,难免心下会不那么舒坦。 见她愁眉不展,蔚云以为是她担忧自个儿安全,笑道:“世子将濮阳将军留下,已见驿舍围起来了,皇帝也亲自予以宽慰,拨驻军来护卫驿舍,昨日那波刺客,必不敢再来。” 嬴妲担忧的岂会是这个。 蔚云说罢,又笑盈盈地往床褥上瞅了好几眼,她举止的意图过于明显了,嬴妲蹭地红了脸,不待解释,蔚云忽笑道:“这便对了,公子他亦是初次,如有拿捏不当处,软软多担待些。” 眼睁睁看着越描越黑了,嬴妲要解释,蔚云便将她素手一牵,“过来,同我们用早膳。” 嬴妲便垂着眼睫,窘迫地被拽出去了。 膳房几人都已在等候,除了知情的鄢楚楚,各个都探头探脑地开始打量嬴妲,她愈发难以开口,还是鄢楚楚开口说用膳,她才被蔚云推到桌上。 烟绿是掌勺的,但在西绥时,萧家自有庖人,她只需趁世子闲暇时,或是迎客时做几样糕点便可,但随世子入平昌,身畔却无人掌厨,只好烟绿亲自来,她将一碗养身汤递给嬴妲,“公子不在,我就做得将就些,不过软软还是要好好补补,干的不是等闲体力活,太消磨精神,趁公子不在,我要好吃好喝供着你把你养回来。” 嬴妲低头看汤里飘着的葱花,越来越难启齿。 鄢楚楚便笑说道:“不闹软软了,先用饭,什么话用完再说。” 见鄢楚楚也不帮她辩解,嬴妲放弃了,五个姑娘围一桌用膳,嬴妲与鄢楚楚坐一条长凳,被鄢楚楚照拂得好,几个姑娘也都愿意给她夹菜,嬴妲见棠棣受着伤,手臂不便,想到是自己表哥带人来刺杀,还伤了棠棣,愧疚感萦绕不去,忍不住便问了她伤势。 棠棣将伤口给她看,开朗地笑道:“一道小口子罢了,我给烟绿打下手,也会被她菜刀伤着,这点口子还不及公子昨夜里受的伤,好好的,偏用手抓剑,那刺客武艺本来是不如他的。” 嬴妲被说得更愧疚难安了。 她想找个机会同表哥见上一面,问他如今在做些什么,手中多少兵马,可有盟友,几成胜算,叮嘱他切莫大意轻敌,也解释清楚自己如何会出现在萧弋舟身旁一事。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