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本来的你就很好”,他很想说“你赶紧变回来吧”,他很想说“以后我会护着你的”,然而,到最后,他说说出口的却是“你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他的语言表达技巧大概真的很糟糕,所以在听到了他的这句话后,她的第一反应像是要冷笑,不过紧接着,她就露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看着她这个样子,心中燃起了怒火。不是觉得她这样很讨厌,而是讨厌她面对自己时也摆出这样一副虚假模样。 这一次对峙,是她赢了。 没人不信是他在欺负她。 他被老爷子收拾了一顿,并且,被提醒“那孩子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了”。也许是他在愤怒中露出了端倪,人老成精的老爷子隐约察觉了他的心思。 他明明想把她从那条路上拉回来,她却走得越来越远,甚至于他的“败北”,都只让她更加坚信那条路是正确的。 他不知道…… 该怎样面对她了。 年少时的经历,到底给他留下了太过深刻的烙印。 蓄意虐待他的保姆,撺掇着沈游抛下他去旅游的、差点成为了他后妈之一的“阿姨”,以及父亲身边永远不缺少的那一张张漂亮脸孔…… 他并不想记得这些事情,然而直到成年后,午夜梦回时都时而会再次看到。 除去恐水外,他对于女性本身,其实也存在着心结。或者说,他对于“坏女人”这种存在有着心结。 而她,却偏偏变成了他最无法接受的模样,外表美丽,所做的事情却…… 明明应该讨厌她的,却又无论如何都无法收回投向她的眼神,所做的努力也总被她看成是“挑衅”,一次次地反击回来。 后来的他经常会想,如果能和当初的自己换一下,事情的发展会不会就完全不同。 但是,现实的事情又哪里存在“如果”。 他总是裹足不前,却总不明白“永远只是看着是没有用的”的道理。 她亦一点点泥足深陷,落入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他再次看到她时,她孤身一人躲起来哭。看到这一幕,他莫名就想起了从前,好像时光倒流。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她的面前。他低头注视着她因为哽咽而微微耸动的肩头,他听着她低低的啜泣声,之前的那些犹豫好像都消失了,此时此刻,他只想帮她擦擦眼泪。 然而,当她抬起头看他时,目光却是一片尖锐。 “沈子煜,看到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高兴?” 言语如刀。 他被刺伤了。 他怎么可能会觉得高兴?怎么可能会为这种事感到高兴? 而他因为不知所措而衍生出的沉默,似乎进一步被她误解了。 “没错,我是自作自受。”她一边继续掉着眼泪,一边冷笑着说,“但我不会放弃的。” 他一听到这话,心中突然就一片焦燥,一句话脱口而出:“颜明修是根本不会喜欢你的。”他喜欢的是心愿代表的一切,所以怎么可能会选择她。她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这样苦苦纠缠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又如何?”她冷冷地回答说,“你们这些人不是一直说我就是为了钱想爬上他的床吗?对啊,我就是为了钱,我就是想爬。我的脸和身体都是资本,等我真爬上去,他说不定就不舍得让我走了。”说这话时,她表情冷漠,好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器具,“等我有了孩子,他一定会丢下你们口口声声要维护的乔心愿来娶我的。” 他被她的语气和话语激怒了。 当着他的面说这种话,何其残忍;最能对言语进行反击的,自然还是言语,所以,他说出了无论如何都不该说、后悔了后半个人生的话—— “阮婉,你怎么可以贱到这个地步。” 她愣在当场,脸色苍白,简直好像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被撕去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话出口的瞬间,他就已然后悔了,但是,一起都晚了。 说出口的话语就像泼出去的水,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收回的。 他想要道歉,想要挽回点什么,她却踉跄着转过身,挺直脊梁离开,好像在维持着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骄傲。他注视着她的背影,说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