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着回头一看,一匹黑马飞驰而至,马上的人在她身边停了下来,焦急地滚鞍下马,用身上的斗篷把她整个儿裹住。沈沅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听着耳畔那人哄孩子般的低语:“没事了,没事了。阿圆别怕!我在这儿。”又说:“那臭畜生吓唬你,趁它没死,我活剥了它的皮!叫它知道得罪将军夫人没好果子吃。” 沈沅抱住他:“别去,怪恶心人的。”又委委屈屈哭:“你怎么才来?” 杨寄觉得她真是倒打一耙,不由责怪道:“你怎么不问自己,为啥要来这儿?这可不是我们姑臧,这里指不定就有野狼,而且今儿只是一只,有的时候可是一群!” “你看你,对我越来越凶了!”沈沅想着就后怕,哭得越发凶了。 “我要晚来一步,凶都没地方凶了!”杨寄刚刚本能地哄她,怕她害怕,这会儿担忧去了,后怕上来,脾气也上来了,气呼呼道,“骂你是轻的,我还要让你长长记性呢!” 他把那小腰身一抱,举起巴掌,在抽与不抽之间犹豫了片刻,沈沅的脸已经从他胸怀里抬起来,一点都没有刚刚害怕得发抖的样子,而是凶悍地说:“杨寄,你别得寸进尺啊!我听说到处都在传你会打老婆,还真能耐了?你打我一下试试?” 嘿,果然女人都是三天不打就蹬鼻子上脸的主儿,杨寄使劲地攒着怒火,把巴掌举了又举,在她屁股旁边晃悠,可被她那双毫不畏怯的圆溜溜的眼睛瞪着,看得见她眼睫毛上还湿漉漉的,他就是下不去手,最后,好容易积攒起来的一丝丝怒火,全数被浇熄了,只好一巴掌甩自己脸上:“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谁叫我来晚了,还对你凶。” 沈沅嘴凶,见他居然打自己,又忙检查他的脸上有没有痕迹,边揉边吹,责怪他:“你干嘛?怎么在军营里形成了这样的坏脾气,非动手不可?不能好好说事?” 自己打自己,疼痛有限的,杨寄被她温软的手摸得舒坦,自然不吱声。过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握住沈沅的手挪开,问:“那头狼呢?” 沈沅回头一看,溪水边的沙砾地上,残余着一条血淋淋的狼腿,连骨带筋地咬断了,还钉在地上。循着血迹看过去,沙棘丛里匍匐行进着的是一头三条腿的狼,断掉的半条腿拖在地上,血和着泥沙糊在伤口上,瞧着十分瘆人。 杨寄挽了弓,想了想却又放下了,自嘲地对沈沅说:“放这畜生一条活路吧。也够狠的,知道不逃走就是死路一条,宁可受点痛,咬断一条腿,或许还有活路。”他似乎又想起来沈岭逼着他读的书,又文绉绉说:“这大概就叫‘毒蛇螫手,壮士断腕,岂不惜其肌骨?所存者大也。’”最后回过头对沈沅笑道:“咱们也学着点。” 沈沅也颇觉得这些野物和家畜大不相同,此刻平静下来,说:“你倒是能耐,净和狼学,先学着驱狼为犬,现在又学狼这般对自己狠心——刚刚那一巴掌,现学现卖的是吧?” 杨寄叫屈:“姑奶奶,我手指甲都没弹到你身上,你倒骂了我这许久了。果然女人不能宠!走,回去上军棍!”见沈沅“噗嗤”展颜笑了,他也放下心来,这时才敢点着她的额头嘱咐说:“但是给我记住,一个人不许出去瞎跑,这里不是秣陵,甚至也不是姑臧,谁知道什么危险藏着?” 沈沅拉着他的手,娇声道:“知道啦!刚刚已经吓死了,你还来吓我!”杨寄给她摇得骨头都快酥了,抱上马说:“实在要想出来玩,也等我空了带着你。” 回到营地,等候杨寄的是一波又一波事务,他想着毡帐中的妻子,处置时不免有些浮躁,对着案牍手挥五弦,目送归鸿:“北边早已被我打得闭了气,连他们的皇帝都客客气气的,知道现在黄河之西全数在我手里,留他们在代郡周围苟延残喘。现在我不也正在巡查各处么,管叫敢侵袭我边界的胡人有去无回!” 他迫不及待处置好文牍,高高兴兴回去睡觉。灯吹熄了,外头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楚,巡逻士兵的脚步声,篝火“哔剥”的爆燃声,乃至其他营帐里喝酒吃肉摇樗蒲的动静,历历在耳。 杨寄翻个身去揽沈沅:“乖,我来给你压压惊。”然后“啵”地亲了一大口。 沈沅推了他一把:“动静小一点!这毡帐一点儿都不隔音!”原来也竖着耳朵呢!m.weDAlI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