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不能。 正如宁丞相和大理寺卿所言,河间王性情懦弱资质愚钝,实在不堪托付大事。若是连楼明安也死了,这大周的江山,便真的要后继无人了。 皇帝在书案上无声地哭了足有大半个时辰,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拟旨:追赠新科状元楼阙为……” “皇上,皇上!回来了!他们回来了!”一个小太监大叫着闯了进来。 太监总管张平一脚踹了过去:“放肆!御书房也是你能乱闯的?!” 小太监被这一脚踹到了门边,爬起来随手往撞疼了的额头上抹了一把,脸上却带着笑:“皇上,回来了!状元郎回来了!” “什么?!”皇帝猛然站了起来,直奔门口。 远远的一大群人正向这边走过来,皇帝一眼就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脸上刚刚来得及露出一丝笑容,脚下却忽然一软,险些跌倒。 来报信的小太监眼明手快,忙伸手扶住了他:“皇上,是真的!状元郎平安回来了!” “哈哈……赏!”皇帝大笑一声,嗓子里有些发哑。 张平眯起眼睛向那小太监瞅了一眼:“你小子,好福气!” 说话间,那一大群人已经涌到了廊下。 皇帝终于看清了:前面是羽林卫统领押着一身玄衣的楼明安,后面是一众羽林郎押着两三百身着轻甲的兵丁,楼阙不远不近地跟在旁边,神色平淡。 皇帝搭着那小太监的手,慢慢地走回书案后面坐下,仿佛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一颗痛到四分五裂的心慢慢地又完整了起来。 平安,回来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神色平淡:“齐非,怎么回事?” 羽林卫统领拎着楼明安一同进门跪下,沉声道:“回禀皇上:微臣率众自西池归来,听百姓议论说有大量不明身份之人包围了遇仙楼,因此前去查看,得知轻甲将士是定北王的府兵,正围住楼状元意图杀戮。微臣心想此事关系到王爷和新科状元,不敢贸然干涉,因此来请皇上决断!” “两三百府兵围住酒楼,只为杀楼阙一人?”皇帝沉声问。 齐非低头道:“正是。酒楼中百姓已被驱逐,现场除王爷和府兵之外,仅有楼状元一人。” “好,好啊!”皇帝抓起桌上仅剩的纸镇向楼明安掷了过去:“沉船没有淹死他,你终于忍不住要亲自动手了是吗!带两三百府兵闹市之上当街杀人——你好本事啊!” 楼明安膝行上前几步,仰起头来:“父皇,您不能只听旁人一面之词就给儿臣定罪!请齐统领说句实话,你赶到遇仙楼的时候,看见的究竟是本王要杀楼阙,还是楼阙要杀本王?” 没等齐非回答,皇帝已冷笑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楼阙独身一人,于数百府兵的包围之下,险些杀了你?如此说来,楼阙也不必进翰林院了,朕直接给他一支兵马,让他替朕开疆拓土去算了!” 楼明安擦了擦眼睛,眼泪滚滚而下:“父皇!您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偏袒楼阙吗?到底谁才是您的儿子?” “不必哭了,”皇帝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奏章,“你先把你面前的那份案卷捡起来看一眼!” 楼明安依言捡起地上的一本折子,正是大理寺刚刚送过来的那份案卷。 草草看了两眼,他的眼泪便收住了。 “你还有何话说?”皇帝没再看他,眼睛盯着光光的桌面。 楼明安跪直了身子,平静下来:“父皇,这都是刁奴挟怨报复,伪造了谎言构陷于我!儿臣不认罪!” 大理寺卿跪上前来,冷笑:“王爷的意思是说我大理寺审案不明,令王爷蒙冤了?” 楼明安“啐”地吐了口唾沫:“你们大理寺勾结的是谁,真以为本王不知道吗?” “够了!”皇帝拍桌,“你是王爷,不是靠撒泼打滚就能过日子的市井泼妇!你做的那些事,你府里的人都已经招了,证据确凿,你什么都不必说了!” 楼明安霍然站了起来:“这么说M.wEdAliAn.COm